霍钰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怀念起在牛头村的日子,在那里生活虽平淡却不枯燥,因为有一个完全不畏惧他的女人,还有一个依赖他,喜欢缠着他的可爱孩子,而在这座宅邸里,所有的人只会敬畏他,把他当做主子。霍钰以前从不知寂寞为何物,如今却感觉到了些许寂寞。
“是。”林卫领命退下。
隔壁的一家是本地人, 家里只有女主人和她的一儿一女在。那女主人叫春娘,看着比兰姑还大几岁, 她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兰姑搬进来的第一天, 她便送了些果子点心过来, 在她这里坐了一会儿才走。第一天兰姑也回送她一些东西,这一来一往的,兰姑就和她相识了。春娘也是乡下来的,她男人是京中人, 前几年她男人去当了兵,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霍钰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然而时间过了许久,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书面的
搬进去后又要添置一些家具锅碗等东西,林林总总花去了不少银子,这京城的东西比她们镇上的东西贵了不少, 兰姑用起银子来有些肉疼。看着只出不进的银子,兰姑心里有些不安,她打算过阵子便去揽一些绣活来做,但人生地不熟,她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绣活。
兰姑因为忙着收拾房屋和熟悉周围环境,并不急着去找霍钰,但崽崽却日日吵着要去找他,兰姑被他闹得也起了心思。
林卫不知道那牧云音为什么突然背叛晋王,他有些担心他家爷会因此动容,也担心那是牧云音施的苦肉计。
霍钰收回目光,摒除心头杂念,淡淡地看向他,“何事?”
如今回了京城,他不必再为了生活去奔波忙碌,山珍海味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银子要多少有多少,然而他却不感到满足,反而有股空虚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可又具体说不上来缺了什么。
兰姑向春娘打
宅邸的仆人很少,也没有女眷。霍钰是个孤儿,在这件事上,霍钰并没有欺骗兰姑。
“爷。”
霍钰靠在舒适华美的榻上,手上拿着一本讲述兵法的书籍,那是他十八岁时写的,他随意翻了几页,便撇下了书,目光落向院中,如今已是深秋,早晨才叫人打扫的落叶,这会儿又落得满地都是,风过,卷得落叶狂舞。若是以往,他是绝对没有时间去观察这落叶。
冷清,根本不像是一个大将军的宅邸,当然他如今也不是大将军了,他如今只是一个失势的人,这样的冷清很衬他的身份。
林卫从外头走进来,躬身行礼。
他家几代忠烈,他的曾祖父为开国元勋,死后被追封为异姓王,他祖父亦是一生征战沙,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他的父亲也曾是威震四方,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只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父亲时便战死在沙场上,他母亲是武侯之女,也随他父亲上过几次战场,而那一场战,他母亲也在。一夜之间,他痛失了最敬爱的双亲。
霍父死后,霍钰继承其遗志,继续为朝廷驱逐外敌,守卫北国江山。霍家的儿郎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这是他父亲常对他说的话,霍钰一直谨记此话,心中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将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他如今只是一只被折断翅膀,无法翱翔的雄鹰。
林卫下意识地去观察霍钰的反应,虽然他表现得漠不关心,但林卫反而觉得这是他这是在意的表现。他们回京的路上阻碍不小,晋王派了死士来刺杀他们,牧云音也出现了,一开始林卫以为是牧云音通知的晋王,但让他惊讶的是,牧云音竟站在了他们这一边,还杀了对方的几名死士,甚至还为了他家爷受了伤,虽然那伤受得可能没必要。
霍钰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他从来没觉得如此清闲,如此无聊过。在牛头村时,他至少有事可做,帮兰姑干干家务活,为了挣钱去打猎,给人当武师。那女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会顾忌他,嬉笑怒骂全凭她心意,她对他是一点都不客气,有时候还很凶,不过……她也会对他嘘寒问暖,担心他的安全,为他料理一日三餐。
霍钰始终不明白当年他爹为何会输了那场战,那一场战的敌人是他父亲的老对手,与他父亲交过无数次手,每次都是以惨败收场。可是最后一战,他的父亲却输了,并为此付出了性命。霍钰那时候在京城,并不知道那一场战究竟是如何打的,只是从朝中收到的军报中得知,他父亲太过轻敌,所以中了敌军圈套,对此霍钰虽一直怀有疑议,但却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霍钰搭在窗口上的手指尖很明显地动了下,他眼底掠过阴霾,“以后她再来,便说我不在。”霍钰收回手,拿起一旁的兵书,垂眼若无其事地翻看起来。
林卫抬眸瞟了他一眼,又微微低下头,“爷,牧姑娘求见。”
兰姑和王文清花了好几日时间才在城内杨柳巷寻了一所住宅, 那住宅远离了闹市,很幽静, 周围绿树环绕, 环境极好。住宅不大,几间房,还有一小庭院,院中栽种一些树木花草, 还有一六角亭, 月租金是一两银子, 兰姑和王文清两人一人分摊一两银子, 和屋主说好了先租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