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岭泉不跟病人计较。吹到一半,又将她身上擦干,连脚趾缝里也没落下,给她套了件他自己的t恤做睡衣,把她捂进被窝里,这才继续。
“你这个月都在欧洲?”
“嗯。”
“哦。”梁倾昏昏沉沉,有口无心,说“难怪你没联系我。”
“等着我联系你?”
“也没有。”
“ 你的微信是摆看的?”
“你这一寸光Yin一寸金的人,我怕耽误你赚钱。”梁倾调侃。
“我看你钻钱眼里去了。”他一手还拿着风筒,一手捏了捏她下巴。
空一会儿,他又说:“你若是想找人聊天,我随时奉陪。”
“聊什么。”梁倾喃喃自语,直着眼睛,继续看那墙上的影子。
周岭泉不正面回答,问:”还难过么。”
梁倾未答。
周岭泉关了吹风机一看,见她伏在他膝头睡着了。微张着唇,毫无防备的姿态。
大概是累极,还小声打呼噜。
没想到女孩儿的头发这么难吹。
周岭泉本也十分疲惫,心中多少有些烦躁,此时此境,却忽然发现自己是笑着的。他收敛了嘴角,有些莫名,盯着她脖颈后的一圈绒毛看了好一会儿。
她这个人,有时候像个坚强的孩子,有时候像个脆弱的成年人。
方才在浴室里,梁倾光溜溜地躺在浴缸里,他有些蠢动,甚至怀疑自己的自控力,但现在不知怎的,也平稳了下去,又认命地继续吹起来。
石子
梁倾醒在半夜。
她在陌生的地方睡不踏实,偏头疼稍微好些,这种警觉就又回来了。
她没睁眼,感觉房间里黑得彻底,周岭泉和她一张床上睡着,不仅如此,手臂正横在她腰上,头则抵在她后颈的位置,呼吸深沉。
梁倾静了片刻,想,昨夜这样一番,她无形中似乎跨越了某些心理屏障。她曾经怯怯,谨慎,游移,被这段关系无限吸引,却又想将它切割出自己太庸常生活。如一样过于名贵的珠宝,放进一个玻璃盒子里,只在某些时刻打开,当作对自己的奖赏。
而此时此地,她却忽然能够心安理得地睡在这张床上,分享体温。
好在周岭泉足够耐心,给了她时间适应这种关系。
也许是夜太沉,病痛消失,身上洁净,房间静且干燥,梁倾有种偷了些时间的错觉,它带来一种细腻的快乐。
她脱离周岭泉的桎梏,踮着脚下床去找水喝。房间里太黑,她摸索了片刻,眼睛方才适应这种黑暗,却还是绊倒了什么东西,细看是她自己的包。
还好有地毯,不至于弄出什么动静。
但不等她摸到茶几,床那边的灯便忽地亮了。
“怎么不开灯。”
梁倾回头,见周岭泉睡眼惺忪地坐起,头发乱糟糟的。
“我找水喝。”
梁倾走到茶几,拧开瓶矿泉水小口啜饮。
“好了吗?”
“好多了。头还有点晕。”
两人一坐一站,像是对峙。梁倾不敢望他,垂着眼睛喝水。
周岭泉本还有些睡意,渐渐眼神却有些打飘,有点热,看见她一双腿,灯影里裹着一层蜜糖似的。
黑色的欲念的湍流。
“几点了。”
梁倾读得懂那种眼神,顾左右而言他,走回床边,也给他递了瓶水。
“三点多 ” 周岭泉说,仰头喝了几口,问,“还睡么?”
还没等梁倾回答,灯灭了,她跌入一个滚热滚热的怀抱。
她恍惚觉得自己像一粒石子儿,投入烧红的溶金炉子,灰飞烟灭。
一颗石子儿,一颗愚顽的石子儿,一颗愚顽却心有期待的石子儿。
“周岭泉?”
周岭泉搂着她,过了一会儿却还没有动作,梁倾不舒服,想挣脱,又想贴得更近。
她缓过了病痛,此刻忽然渴求一种更亲密的疗愈。
周岭泉啧了声,加了条腿过来。
这是把她当抱枕了。
“别动。睡觉。”
“可是你 ”
“我不欺负病号。你最好赶快好全了。”
“那你今晚不是白跑一趟。”
“ 欠着。”
“ 周岭泉
梁倾觉得他有点可爱。
“嗯?”
“我好热。”
周岭泉啧了声,还是把她锁着,伸手去调空调。
“睡觉。”
两人都闭着眼,但呼吸相闻,反倒比平时更让人觉得亲密。
梁倾忽然又想到,以前何楚悦跟她说,根据她的经验,男人过了二十五体力就走下坡路了。
周岭泉前大半个月在出差,投行那工作强度比律所有过之无不及,现在又倒着时差。
也许是有心无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