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说,“你外公在当地很出名,他是意大利伊费尔家族的人。当时和我一起流浪的同伴说,你骨子里就流着罪恶的血,可你是个小结巴,连话都不会说。他说,要是能绑架你,一定可以敲诈一大笔钱,而且,哑巴公主还长得很好看。”
一百年前非自然局建立,后面蝶岛的执政官手段冷酷,雷厉风行,对全世界异能者进行了严格控制。日本政府开始搜地毯式打击黑暗势力,外婆在这样的动乱里,移民到了温哥华。
温哥华冬天多是下雨,很少下雪,但是那一年的雪特别大,恍如白色的世界末日。非自然局的管控越发严格,对于危害社会的异能者采取错杀不放的手段。爸妈怕她被外公外婆那边牵连,在外婆死后,就开始着手操办回国的事。她甚至连外婆的葬礼都没空参加。
只有了解他过去的人才会知道。
顾遇一噎,没说出后面更过分的话,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狼狈或者屈辱,身份跌落的难堪,但是什么都没有。
“陈川惠,你有遗憾的事吗?”
她在第一军校异能由b觉醒至s级时,许多人难以置信、嫉妒错愕、脸色莫测。
德墨忒尔:“什么?”
顾遇在第一军校人缘非常好,他小时候社会底层打滚摸爬的经历,让他能左右逢源。
德墨忒尔手里攥着一根藤蔓,眼里是真实的茫然疑惑。
顾遇的祖辈是最早移民到加拿大的那一批工人,他们来到美洲参与太平洋铁路的修建。
德墨忒尔从小就有点结巴,不喜欢和人说话,所以上上辈的刀光剑影,对她来说跟做梦一样。她只是偶尔会听外婆说起,当初那个在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蝶岛执政官,是多么残忍神秘。
而跟她比起来,顾遇的童年遭遇就惨的太多。
【旅行家】身上一直有种漂泊的气息。
顾遇勾着唇说。
“陈川惠,你的嗅觉怎么那么敏锐,这都能被你猜到。”
顾遇带点寒冷的笑意慢慢淡下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别过头,轻声说,“算了,老师说植物园的任务要多久。”
德墨忒尔愣愣看着他。
细雪飘零的白色圣诞节中,她在担忧外婆的身体,而顾遇在担忧什么?
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故乡”。
德墨忒尔感到一些疲惫,选择上床睡觉。她在乐园的这几天都没有做梦,却在最后一晚,梦到了顾遇。
军校毕业后,她选择负责美洲这边的事,而顾遇负责欧亚,两人再没有交集。
这些往事成为永恒的秘密,她追踪第五版主,从【幽灵死
那群华工远渡重洋,拿着和白工相差甚远的薪水,他们不被尊重,他们饱受欺凌。可他们依旧勤劳踏实,任劳任怨,用血汗造就这座旷世奇迹。顾遇的家族,九成的人死在塞拉岭雪崩中。
德墨忒尔家境优渥,从来没去过学校,而是请家庭教师上门教学。
乐园后半夜雨下大了。
梦里,顾遇的嗓音,由一开始的冷漠,到最后的平静,越来越清晰。军校再次见到时,青年身形高挑清瘦,依靠在窗边,瞳孔漆黑幽深,遥遥看着她,含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不过,这都是她没出生之前的事情。
顾遇是第一个鼓掌的,他在灯光下,眼眸含笑,真心实意为她感到高兴,哪怕她的天赋超过他。
所以没人知道旅行家的童年是怎样的……社会底层的贫穷困苦,异国他乡的茫然孤独,还有随处可见的歧视排挤。
“陈川惠,陈川惠。”
她回华国长大,母亲死去,父亲再娶,而她觉醒异能,进了第一军校。在这里她再一次见到了顾遇。她当时是b级异能者,而顾遇是s级异能者,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比起人类,德墨忒尔更喜欢和植物打交道。因为她感情太迟钝了。她好久之后才知道,原来顾遇最开始对自己是充满恶意;也是好久之后,才发现,顾遇真的帮了自己好多好多。
很多人都觉得顾遇性格不错,但又走不进他心里。
“陈川惠,毕业快乐。”
“陈川惠,我小时候给你取过一个外号,你知道吗?”
父亲曾对她说:这条被媒体称赞世界七大工业奇迹的铁路,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华人的尸骨。
“陈川惠,陈川惠,陈川惠。”
很多人都好奇他们怎么会有交集,直到顾遇在植物园,跟她提起了温哥华的那段往事。
顾遇说:“哑巴公主。”
目送救护车离去,她一个人在风雪中呆了很久。顾遇说她哭了,其实她没有。她只是很难过,蹲下去,伸手在雪地上,用异能种出了一颗小树苗,一个人喃喃自语。
温哥华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城市,外婆在这里认识了外公,生下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又和父亲生下她。她的父亲是华国京城人,家世清白,当时在温哥华做生意。外婆死后,她就跟随父母,回了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