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森森,寒月匿于乌云之下。
沥州城内的喧嚣,终于绝耳。
顾晚卿吃了太多东西,有些积食。
夜里卫琛便在她房中多呆了会儿,卷了一册书在床畔坐着,一边看,另一只手一边给少女揉着肚子。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揉捏的手法虽生疏,但力道适中。
顾晚卿觉得颇为舒服。
起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卫琛似也顾念她脸皮薄,后来没再瞧她,全心全意看着手里那册书。
于是顾晚卿心里自然舒缓过来,渐渐的,目光肆意了许多。
在卫琛看书时,她也敢直勾勾盯着他沉沉俊容细瞧,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她的视线温凉如水,落在卫琛身上,他却觉得滚烫胜火。
本想不看她,以免她难为情,睡不安稳。
倒是没想到顾晚卿这小妮子,得寸进尺,反倒明目张胆打量起他来。
那眼神,招人得很。
“卿卿这般瞧着我,可是想邀我入榻,与你共眠?”
男人温沉和缓的嗓音划破了沉寂,也勾动了顾晚卿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
心下惊涛复起,她忙不迭移开了视线。
恰好卫琛将书籍从眼前移开,眸色深深地朝她小脸看去。
两人视线虽然错开了,但顾晚卿能感觉到男人盘旋在她身上如火线一般绵延的目光。
她莫名觉得耳背烧热,有些后悔方才那样直勾勾盯着他瞧了。
脑中重复着男人刚才的话,思绪成了乱麻,说话都不那么利索:“谁、谁稀罕瞧着你了……”
从小到大,瞧了八年,她早就看腻了好吧!
顾晚卿心下暗暗嘟囔着,轻轻拍开了男人落在她腹部的手,翻身面向床内侧,拿后脑勺冲着他。
又嘟哝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我乏了,你走吧。”
卫琛只觉好笑,默默收回手,又盯看了少女的背影片刻。
方才顺势应道:“行,既然卿卿不稀罕,那阿锦走便是。”
顿了顿,男人又吁叹了一声,话音低了下去,听着哀戚:“原来卿卿心里,这般不待见阿锦……”
“也罢,那阿锦便去卿卿瞧不见的地方伤心去,省得再惹了卿卿心烦……”
话落,卫琛磨蹭着站起身去,作势要走。
床上闭眼假睡的顾晚卿蓦地翻身,一把抓住了他撑在床沿的手:“……行了行了,你便在此好生呆着吧。”
“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可卿卿方才说了,不稀罕瞧我……”男人回眸对上她含羞的杏眼,隐忍着笑意。
顾晚卿:“……”
她有些羞恼,对上神色温柔、好脾气的卫琛,却又不好发作。
他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仿佛她方才口不应心的说了那么一句话,是犯下了滔天的罪孽。
两人隔空对视了刹那,顾晚卿败下阵来。
面红耳赤地妥协道:“稀罕稀罕,我最稀罕你了!”
卫琛不依不饶,长眉眉尾微扬,几欲憋不住笑:“当真?”
顾晚卿抿了下唇角,抓着他的手臂,顺势坐起身,郑重点头:“当真。”
如此这般,男人总算心满意足了。
薄唇漾开弧度,复又在床畔坐下,欢喜难掩地将少女揽入怀中。
声音低沉,情意绵绵道:“卿卿,你这般好,叫我如何舍得走出这房门去?”
“真想就在此处抱着你,哪儿也不去了。”
卫琛少有将心里深藏的欲、念在顾晚卿面前展露出来。
他爱她十分,平日里也只不过表露五六分,藏着四五分。
总怕爱得太浓烈,会将顾晚卿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对她的情意,远比她以为的多太多。
若是尽情宣泄,定如洪水滔天,顷刻便将他怀中的少女覆没。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用一种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温和方式爱着她。
可越是与顾晚卿亲近,他便越发难以自控。
便如此刻,他心下早已不满足于抱她在怀。
更想压了她在枕上,在她身上每一处,烙下滚烫。
所以,在松开顾晚卿时。
卫琛爱怜地抚了抚她白里透红的脸,凑上去啄了一下她胭脂红唇,磁声哑欲,认真规劝:“以后别太纵着我。”
“我若想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事事都让我得逞……”他声音微顿,眸色暗了暗,滚了滚喉结。
话音变得有些艰涩:“保不准下一回……我要的便不只是你的心了。”
顾晚卿被他突如其来的啄吻亲得心下一片空白,脸上烧烫,思绪都烧没了。
只木讷问了一句,“……你还想要什么?”
卫琛:“……”
他心下压下去的欲又因为少女的话猛地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