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手里握着茶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宛如一定知道了!
从端午前在曲水阁那一回,她就开始不对劲了!说什么哥哥在不在乎她,方才又意有所指地说“你家那位”,难不成她与哥哥逛街市时被她瞧见了?
崇宁公主才想让苏宛如解释解释,楼下倏忽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人聚在一处笑语喧阗,便听到有人咚咚爬上楼,“公主!陆小公爷夺了经魁!乡试第三呐!”
崇宁面上一喜,立刻起身:“太好了!盛京的前三甲,明年春闱定能高中!”
阿朝虽知往后与陆修文不会有太多交集,但也真心替他高兴,她往窗下远远瞧一眼,陆修文就在那人chao聚集之处,前簇后拥。
才准备收回目光,又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是七夕当晚在弘文馆看到的那位平津侯府的长孙,他应该也是榜上有名,面露笑意,有不少人陆续前来拱手向他道喜。
心中不知出于什么,总觉得比陆修文中举更让她高兴,尽管她与此人素不相识,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但敬佩,也同时庆幸他有这种百折不挠的Jing神,被折断羽翼后并没有放弃自己,而是选择另一条路继续大道通行,来日定会有一番天地。
就像……当年的哥哥。
陆修文要回府接受各方来贺,紧接着又是庆功宴,两位公主自然不会到郑国公府抛头露面,带来的宫监打听到几位青年才俊的名字,暗中画了几幅画像带回宫,也不算一无所获。
回去之后,谢昶过来用晚膳,果然已经知道她今日去瞧放榜了。
这个人从来时就绷着脸,暗戳戳不知在吃哪门子的醋,堂堂内阁首辅,管天管地还不够,还管她今日瞧见了几个男人,阿朝抿着唇,有点想笑。
她舀了一口桂花糖芋苗,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秋闱放榜,半个盛京的青年才俊都来了吧,能中举也挺不容易,我听说五十个秀才里头才有一名举人,一百名举人里头顶多五人能考中进士,难怪话本里的豪商员外都抢着榜下捉婿呢,都是香饽饽啊。”
说完瞥他一眼,谢阁老果然沉着脸,好半晌才冷哂一声:“你想说什么,嗯?”
谢昶才转过头,嘴里就被人塞了口糖芋苗,小丫头笑得杏眼弯弯,“我想说,我哥哥厉害呀!人家十年寒窗不过考个秀才举人,哥哥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一品,哥哥威武。”
谢昶捏了捏她的脸颊,终于笑了笑,阿朝却觉得他力道虽轻,却捏得她有些疼。
“哥哥,你指腹是不是长了茧子?我记得从前似乎是没有的。”她握着他的手仔细瞧,果然看到拇指指腹有一道薄薄的茧。
谢昶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却静静看了她许久,从她明净乌亮的眼眸,到水润饱满的唇,莹白纤长的秀颈下,浅杏色的方领对襟遮住他已温柔捻磨百遍的月牙胎记,可这又如何能够?
阿朝还喝着豆沙甜汤,突然就觉得鱼泡在肚子里涨大起来,她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杏目圆圆瞪住他。
她不过是碰了他的手!
碰个手指都能这样,往后……往后她还怎么敢同他亲近!
男人眸中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伸手捏过她细白的手腕,“上次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阿朝心口颤动了下,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出嫁的准备。
她满脸躁得慌,不由得咬了咬下唇,“我……嫁衣还没开始绣呢,总要等些日子。”
谢昶喉结微滚,嗓音有些低哑:“嫁衣绣得差不多了,过几日拿来给你试试合不合身。”
阿朝惊讶地看向他:“何时的事情?”
她可是听说那位辅国公家的小姐光嫁衣就准备了几个月,她与哥哥在一起才多久,嫁衣都绣好了?
她忽然想起针工局的女官拇指也是有厚厚的一层茧,这个位置是时常做针线活才能生出的茧,不禁联想起哥哥说过,当年阿娘不擅刺绣,还是爹爹替她绣的嫁衣,难不成……
她眼睫颤了颤,重新将他的手拿过来瞧,满脸愕然:“这嫁衣,不会是你亲手绣的吧?”
谢昶不置可否,敛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若不是七夕那日受伤不方便,否则应该已经完工了。”
他自己能忍痛,怕她疼,没办法只能延误几日。
阿朝眼眶泛了红,一时哭笑不得,“我自己可以的……再不济还有外面的绣娘,你都已经日理万机,如何还能空出时间来做针线?”
难怪他还能教她刺绣,难不成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阿朝又忽然想起一桩,“我听她们说,辅国公府想请最好的京绣大师过府,可这大师却不知被哪家府邸先请了去,不会是来咱们府上吧?”
谢昶笑道:“不然你以为,哥哥是跟谁学的?”
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小小的甜蜜,谢阁老也过于洁身自好了,绣功一等的绣娘都不行,请来的京绣大师都是男子,是怕她误会,所以才想办法避免深夜与绣娘共处一室?
阿朝低嗔道:“那时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