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一敲门,就和九九对上眼,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问:「没事吧?」然后又都尷尬地一笑。九九一手把牧野领进门,另一手拿着一串长佛珠数着:「我没事,打发个洋鬼子还不容易吗?只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们还是会回来的。」牧野把外带的食物塞到九九手上,「宵夜,那花前也来了吗?」九九拆开食物袋,满意一笑:「这孩子不简单。三两下就知道我不想干活,还帮着我圆了故事。宵夜吃不错嘛!」「还有谁呢?」「保鑣一起的,还带着一个像是女助手吧,我见过几次,名字不知道。」九九放下佛珠串,吃着唐扬鸡配冷面,味道还行,吃宵夜的罪恶感是最佳调味。「花下是自愿来的?」「这孩子藏得深,表现得很自然,我可看不出他心里情不情愿。反正我没事,你没什吧?」牧野翻了个白眼:「他说我亲爹是活佛,然后把我当成活的藏宝gps!我算看清楚为什么大家都说院长待我不同,肯定不同呀!」牧野把之前的事说了,最后补了一句:「我可能要去一趟不眠山。」九九皱着眉头,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怎么了?」九九摇头说:「今天过得波澜起伏,现在不想和你囉唆。你不累吗?铁打的?客房都收拾好了,洗洗睡吧。」牧野很服从地拿起毛巾就要进浴室,忽然福至心灵问:「九姐,为什么你老是说院长不人不鬼?你知道些什么?」九九扶额:「你这孩子一点不懂得体谅人,我都累成狗了,你还问东问西。」「你现在不说,我明天再问你一遍。明天不说,我就赖在这不走。这可不是我八卦,院长现在拿捏着我的小命,我当然要知己知彼。」牧野抱着毛巾斜靠在浴室门前,一脸痞气。九九无力反抗,把佛珠串掛在脖子上,正色说:「我说她人不人鬼不鬼,是她身上有股子气,不属于人。我看得到,但我看不懂,可是我知道靠近她是危险的。她这么多年不见老,这不是妖怪是什么?你看我这几年老了多少?」「你不老呀。」牧野知道九九不会再多说什么,要打马虎眼九姐的道行可媲美政客等级:「那我去洗澡啦!」「去去去,我的美容觉都被你打乱了。」牧野进了浴室后,九九又把佛珠除了下来,低垂着眉头,拿在手上一颗一颗拨动。九九一直是个独善其身的好人,害人的事她不做,而会惹麻烦的好事,她也趋吉避凶绕过。有时明知前路坎坷,也不好铁口直断,一来人人爱听好话,二来逆天而行她怕承受不起。况且,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事坏事呢?对牧野,她也抱持同样的准则。可是,活佛?不眠山?问题的核心似乎一点点浮出表面,她是该照旧选择假装看不到呢?还是尝试去改变呢?九九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个小人物,老天爷赏口饭吃,让她能依附着大人物过上好日子,黄氏集团待她不薄,一来她口风紧,二来通灵不管是不是次次灵,人始终机灵讨人喜欢。来往走动的多了,她也知道一些黄氏集团的隐密。本来,她想把这口饭吃到寿终正寝,现在一堆事,如长佛珠一样串在一起,她开始犹豫。人微言轻其实挺好的,没有影响力,没有负担。但若是,知道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可以改变结局,又该怎么办呢?牧野莲蓬头又关上,翻下马桶的盖子,坐在马桶上沉思起来。太多事同时发生,身边又被很多人包围着,连沉淀的时间也欠奉,以她的脑容量,她需要时间为自己的消沉解套。类似在快离开警队时,她花了一顿饭的时间沉淀,决定换不掉上司,那就换工作。这次呢?这次最让她低落的是什么?被绑架?被逼去不眠山?忽然有个亲爹?每一步都被算计?牧野再次打开水,洗掉一身拉麵味,也洗掉一堆杂念。在温热的水声中她想起来,她讨厌这种连还手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的感觉。输不可怕,不能反抗才可怕。她可以离开警队,但要怎样离开王天香的掌握?
从小她就怕王天香,所有孩子都怕王天香,所以反抗王天香变成需要特别鼓起勇气的事情。但有什么不可以呢?牧野想通了,自己的忿忿不平,因为她把自己搞得太窝囊了,处处受制于人。这也和智商和知识有关,但此刻去补习德智体群美都太迟了,她必须找个方法先发制人。她想起以前对付小虎第一个老闆,还有薛雀喜的事。碰不得的人,那就远远地抓住他们的痛脚,而抓痛脚和抓小三都是侦探的看家本领。想到这,她也不再浪费水了,急急忙忙换上了九九的睡衣,正想往九九房门走去,没想到黑乎乎的客厅传来九九声音:「你滴着水乱跑,想当水鬼想找我索命吗?不能擦乾头发吗?地板弄shi了不怕我滑倒?」「呵,九姐还没睡吶?」「你有打算让我睡吗?刚刚那个势头,我还以为来讨债的。」「不不不,我就讨厌,不讨债。」九九看着牧野笑咪咪的开朗模样,一来放心她元气莫名其妙回来了,二来更担心牧野是不是又在算计她什么。「说吧,我人就在这等着你发落呢。」九九说。「我想通了,我不能老让王天香欺负我,哪能她指哪我去哪,对吧?哪怕她手下有兵团也不能这样,就算打不过,也要打一打,不能两败俱伤,也要让她吞一隻苍蝇。」「听起来都不是好下场。」九九摇头。「她真有一票打手,要硬拼哪怕小五侠全力以赴也是炮灰。所以,我要找到王天香的把柄。」「我开始有点兴趣了。」牧野抬头挺胸,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