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很快学会了放水。他也比妹妹慢半拍地伸出了手,根据妹妹出的手势,在半拍中判断自己应该出拳头、剪刀还是布,以此来输给妹妹。小繁就轻松地赢得了游戏的优先权。她首先用小木锤敲出一块榉木块。塔式结构完整不动。在不影响塔式结构的基础上,泡泡其次敲出榉木块儿,许泽南则殿后。事实证明——为了让孩子们在旅途中不会感觉到乏味,老父亲也是煞费苦心,他放了一路的水。直到孩子们已经开始瞧不上他了。“你怎么老是输?”“不是说,重在参与?”“小繁总是赢,好没有意思呀。”小繁抗议地敲桌子:“爸爸和哥哥,你们两个人能不能认真一点?”“那等会儿妹妹掉小珍珠怎么办?”泡泡面无表情地说:“妈妈在开车,泡泡哄不好你,那要怎么办?”小繁沉默了一下,鼓着腮帮子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小繁才不会轻易地哭呢。”泡泡:“可是上次,我说钱小阳爸爸公司的老板比钱小阳爸爸更厉害的时候,妹妹就急红了眼。”小繁撅起嘴:“哥哥怎么能在爸爸面前揭小繁的短?”许泽南在孩子们的对话中,想明白个事儿。钱小阳的爸爸是钱瓦尔钱总裁,而钱总裁的老板……那不就是他吗?”许泽南不乐意了,说什么都不乐意了。这关系到爸爸的面子,是爸爸的好胜心:“我凭什么没有他厉害?”……接到老板电话的时候,钱瓦尔在陪儿子“剑拔弩张”,木剑和木剑上演着武侠剧里的打打杀杀。钱瓦尔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放下了手里的木剑,深吸了一口气。老板打电话准没好事。不会是还要让他现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吧?说实话,钱瓦尔他后悔了。要不是这次的亲子行是由他提起来的,后来他为了和老板套个近乎又提了一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想不开要跟老板一起休假的。和老板一起休假。那跟换个地方上班有什么区别?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钱瓦尔硬着头皮接通:“老板。”“你看哪个服务区停下?”“老板,您是需要休息吗?”“不是。”“那您是?”“我们比一下。”钱瓦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比什么?”“你所擅长的领域。”许泽南淡淡地开口:“就简单写个程序吧。”钱瓦尔一脸懵:“……”他真的是揣摩不出老板的心思?老板打电话给他不是让他处理工作,而是要和他比赛写代码?这是整的哪一出?还简单写个程序,写程序,谁还能写得过他?“为了表示比赛公平,我会让让你。”许泽南:“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写。”不过——在抵达服务区之前,许泽南还是重视起这个叠叠乐的游戏来了。他再也不打算放水了。因为他发现了盒子里面原来是有惩罚卡的。而惩罚口令是由赢的人决定的。
许泽南眉骨微拢,眼尾向上挑了一下。为了展现爸爸的大局观意识,许泽南在谁先开始游戏的先后顺序上,还是谦让了孩子们一下。赢孩子要凭真才实学,要靠技术,而不是靠先后速度投机取巧。因此,小繁依旧获得了本轮游戏的先行权,泡泡接在她后面第二个敲木块,许泽南依然最后。要保证塔式结构不坍塌,前面几轮其实没有什么悬念,都是很简单的cao作。直到中间不影响主要结构的榉木条都差不多被抽空了,游戏的难度才真正体现出来了。就在这时候——奚言刹了个车。塔式结构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正好轮到许泽南了,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有惊无险。但凡他刚才手速稍微快那么一点点,那他就输了。输给小朋友倒也不丢人,但接受小朋友惩罚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丢脸的。许泽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前面驾驶舱里正在专心开车的奚言,视线在后视镜里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奚言抿了嘴在笑,笑得很像二十岁那年愚人节时,她往他平时喝水的杯子里溶解了一勺盐之后,她的表情。无需任何语言交流,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许泽南就可以判断出,奚言她使坏了。她听到了他和孩子们说惩罚卡的事儿,故意给他使的绊子。她想看他在孩子面前出丑,接受孩子们的惩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许泽南在后视镜里翘了下唇。他自有他的应对策略。就像二十岁那年,他明明喝出了那水是咸的,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去,就让奚言恍惚以为是她盐放少了,并没有捉弄到他。直到她接过他的杯子尝了一口,跑卫生间去了。许泽南才笑了,顽劣得不行。随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拧开瓶盖大口灌着矿泉水,似乎是在试图稀释胃里盐水的浓度。那是奚言第一回发现,他其实也不完全是个标准的五好学生,他也有好学生顽劣和蔫坏的一面。果然——这一次,许泽南又不动声色地稳住了。他没有向孩子们控诉,他们的妈妈在故意搞破坏,她破坏了原本就已经快架空了的塔式结构,从而加大了游戏的难度。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直到车子又开得平稳了,桌子上的榉木条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他才又重新伸出手指。他的手骨纤长,缓慢地挪开木条的时候,手部特写像一幅动态的画卷,手指像动漫手绘一样,根根笔直。他安全地敲出了木条,塔式结构晃了晃,但没倒。暂时脱离了被惩罚的危险。那么,奚言故意刹车的结果,可能就要被两个孩子承受了,母子母女本一条心,奚言抿唇。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游戏进入紧张局势,千钧一发之际。小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