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脸一红,就不想搭理他了。但她还是故作淡定地将手背在身后,走他前面去了:“你提的这个建议,我会酌情考虑是否采纳的。”……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暖,柳条儿抽出新芽,奚言走在校园里步伐匆匆,她似乎是急切地想要甩开他一大截,只留给他一道纤瘦的背影。许泽南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奚言身后,他看见她低下脑袋,白皙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粉,纤长的颈往毛衣领里缩了缩,这是她害羞时的特有模样。他还看见原本在活动区域自娱自乐的两个孩子,他们看见妈妈结束了工作,便直接停下了他们正在玩的游戏,他们一起同步跨开步子向她迎了过来。女儿小繁身如轻燕,在路上轻快地奔跑,额前的流海被风吹起,细软的绒毛被汗水浸shi。而儿子泡泡跟在她身后,他和他一样,他们在沉默中扮演着同样的角色。守护。因为时间有限,奚言领着两个孩子,邀请许泽南在教职工食堂吃了简餐。可她却又忍不住在两个孩子等待他们去窗口端餐盘的路上,酸兮兮地说:“我们教职工食堂比不上你的小食堂吧?”许泽南坦然地回答:“我的小食堂是为你准备的。”“干嘛突然说这种为我付出的话?”许泽南好笑道:“那我什么时候挑过食?不是你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吗?”奚言就不再说话了。她承认她是有点挑食,但他干嘛要记得这么多年?奚言吃的是三菜一汤,许泽南点了她的同款菜品,他这人挑剔,吃饭大概是他唯一一件不讲究的事情了。小繁吃的是蛋包饭,泡泡也要了和妹妹一样的蛋包饭。小繁咬一大口蛋皮,嘴角沾了块蕃茄酱汁,许泽南没忍住拿张shi巾给她擦掉了,可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她的rou乎乎的小脸上又沾上一块浓稠的酱汁了。许泽南便又不厌其烦地抽出张shi巾给她擦脸。奚言这一顿就没见他怎么低头吃饭,全是在不停地给女儿擦脸了,偶尔看见泡泡脸上沾粒米,他也是快速帮他拿掉。奚言打趣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你的强迫症?”许泽南笑回她一句:“……怎么你吃饭嘴角沾东西,这也能遗传?”奚言口头吃了亏,开始低头默默吃饭。奚言发现一个问题,他现在嘴皮子变厉害了,和她不分上下,平分秋色了,她有点说不过他了。但好像也不是。好像是因为,她想起以前,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就不吃了,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问他为什么不吃饭,停下来看她干嘛?她随口说:“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他说:“嗯,有东西。”她以为这是什么直男式的调情的话的时候,他果真抬手捡掉她嘴角的一粒米。“你脸上有粒米。”……她也想起以前,他拇指指腹刮蹭过她嘴角,擦拭干净她嘴角残留的酱汁,随后才垂眼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手,他擦手的动作很慢,而指节根根修直分明……就让人忍不住想起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人总是想去抓住一双有力的手,那双手能带着她经历所有的大逃亡,连死都变得不害怕了。吃完饭以后,奚言在饮水机前将两个孩子的随身水杯填满,许泽南说,他车上是按照她之前提的要求准备了175l的保温壶的。奚言:“那你就多喝点儿。”这次,许泽南倒没有再和她拌嘴。他弯下腰从车里拎出个保温杯来,保温杯是新的,但事先做了清洗,他拎开杯盖,将一个经过调配的茶袋丢进去杯子里,沸水冲泡后,他拧紧杯盖。又将杯子几次倒转后,递给奚言。“是什么?”“润喉茶。”许泽南看着她,极为短促地笑了一下:“家长会,你嗓子不累?”累的。讲了几个小时的话,嗓子又累又干,他这润喉茶倒是来得及时。奚言抿着嘴角,抱着他给的杯子转过身,长眸拢起春风里的笑意。还有小屁孩在旁边乱起哄。“爸爸,你这样就很有心了呀。”小繁说:“女孩子都是很容易被细节打动的。”“你这样努力的话,那很快就不用睡沙发了呀。”奚言脸色微窘:“……”不睡沙发睡哪里?
许泽南极快地略过奚言一眼,随后直接倾身将小繁抱了起来:“宝贝女儿,真不愧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他又看一眼儿子,征求儿子的意见:“泡泡,爸爸抱抱?”他还有一边手臂空着。泡泡摇了摇头,但酷酷地伸出了他的手。“牵手吧。”泡泡说。许则南也不强求,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奚言跟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偷偷拧开了保温杯杯盖,她鼻尖轻嗅,一股无花果的清甜裹挟着陈皮和麦冬扑鼻而来。四个人这才往学校科技馆去了。科技馆旁边原本长满荒草的空地皮,不久前得到了一笔资金资助,荒草地被铲平。轰隆隆的挖掘机声中,新的科技馆已经在动工。来看闭幕式的人海里,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高喊了一声:“妈妈,快看,是挖机。”人海很快便有一道童音回应。“我爸爸就会开挖掘机。”孩子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爸爸大比拼。又有一道洪亮的声音:“那算什么了不起,我爸爸还会用挖掘机开瓶盖儿呢。”“你爸爸当真这么厉害?”“当然了,我爸爸是超人,全宇宙第一厉害。”……小繁听到了这些隔空喊话,扶着许泽南的脖子,好奇问道:“爸爸,那你会用挖掘机干嘛呀?”许泽南:“……爸爸不会。”爸爸不会开挖掘机,更不会花式开挖掘机。术业有专攻,挖掘机并不在他的研究领域。果然,小繁撅起嘴,不说话了。怎么,现在不会开挖掘机就要被小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