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没有什么反应,并没有要添加主语的意思,许泽南故意逗了她玩儿:“你是不是还忘了点儿什么?”他倒也没指望女儿这么快就突然接纳了他,前两天才刚刚改口叫他“和小繁亲权概率999999的叔叔”,今天就又改口叫他爸爸。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思想,他们有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这是不被成年人左右的。而他相信,时间是入驻进小孩子思想根源的基础,就像时间它也是治愈成年人伤痛的良药。只不过——古灵Jing怪的女儿,她似乎总是会出奇不意。你以为她愿意的时候,她其实不太愿意。你以为她不愿意的时候,她似乎又是愿意的。她总是不让你猜中。她看似是在和他闹着玩儿,其实又无时无刻不在宽着他的心。所以——在许泽南那样的无声等待中,他似乎是等到女儿,她似乎是很轻声地喊了他一声:“爸爸。”她的声音突然变小,而她发音发的也是轻声音调。又轻又快。所以,许泽南其实不太确定。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小繁小小薄薄的上下唇瓣碰撞,看上去像是发了爸爸这两个字的音节,唇形明显。许泽南反应过来以后,他愣了愣,窄宽恰到好处的双眼皮下一双忧郁的雾眼随后眨了一眨:“小繁刚刚是喊我什么了?”他的声音低而清冽:“你能不能再喊一遍?”小繁才不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小繁直接撕了块手里抓握的棒棒糖塞在嘴巴里,她堵上了自己的嘴,然后撅起唇,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说:“可是小繁的嘴巴被糖甜住了,失去说话的功能了啦。”许泽南没吃糖,可他也觉得自己快被糖甜住了。他眼角弯了弯,也一时失去了说话的功能。阳光下,微风一吹,似乎春天真正地来了。其实,奚言和奚时礼都听到了。奚时礼安顿泡泡的动作一顿,手停留在安全带锁扣上,他掠过那对父女一眼,没有说话。很快,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啪嗒”一声,泡泡身上的安全带落入锁扣里,打破了空气中的静默。而奚时礼直接绕过车身,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今天的太阳尚好。和煦而温暖。奚言忍不住弯了下唇,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大概确实是这样的。先喊出这一声爸爸的是女儿。而泡泡就坐在自己的增高座椅上翻了翻眼睛,他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唇线一动不动。看来,妹妹的行为不能影响到他的自主性。他有他的思辨能力。奚言昨晚告诉了两个孩子,她和许泽南的关系。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他们相爱过,做过最亲密的事,生下了泡泡和小繁。她昨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两个孩子,许泽南是他们的爸爸。但她并没有逼迫两个孩子一定要喊许泽南爸爸。事实上,她从一开始重逢,到现在,她其实并没有强求两个孩子对许泽南的称呼。孩子们心里其实都有一杆天平,两边是砝码,他们总有一天会向他倾斜。他们从内心里接受他的时候,便愿意叫他爸爸,也愿意和他做亲密的事情。而小繁比泡泡拥有更丰沛的情感,她感性也敏感。小繁先开了这个口,很符合奚言对女儿行为的预期判断,毕竟当年许泽南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他了。奚言又想起,昨晚泡泡睡觉难得也要她陪着睡。奚言隔着儿童床上的宇航员主题的被子,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前胸,泡泡的双眼皮耷拉着。似乎很快就要睡着了。
在奚言以为儿子睡着了的时候,她听到儿子问她。“后来呢?”“什么后来?”“后来,妈妈和那个人,你们为什么会分开?”生活里细琐的小事涂抹上了爱情,爱情开始有了裂缝和瑕疵,有一天,她在梦里惊醒,发现他一夜未归。她突然就不想再为满是瑕疵的生活修修补补了。这段两个人曾经相爱过的日子,没有能够继续往下走,没有能够沿着原定的路线走到最后,就先踩到了终点线……而这些年,时间终于抹平了她所有的爱与悸动。沉淀在岁月里的终极是波澜与不惊。奚言要去学校批阅试卷,准备三年级上学期期末家长会的事儿,所以,她不能与两个孩子同行。学期末,学校里有限期的收尾工作,而她必须要将这学期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对学生负责,也对学生家长负责。许泽南开车时打开了车载导航。可能是怕吵到孩子,语音导航的音量倒是提前被他调到很低,他能听到,但又不至于吵到孩子。奚时礼观察着他。对他到目前为止还算满意。准确地说,奚时礼对许泽南有一些改观。许泽南好像不是存在于奚时礼心里面好几年,那个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不靠谱的男人的形象。许泽南跟着导航提示,将车辆拐进辅道。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奚时礼突然开了口:“你是本地人?”许泽南的视线仍注视着正前方的道路情况,他回答他说:“是。”大概是能猜想到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许泽南又解释了句:“我不经常开车。”因为不经常开车,所以,他需要打开导航,跟着导航路线行驶既定的行程。但这话,奚时礼似乎不这样理解。“你有司机,有秘书,是不需要开车。”“不是。”许泽南下意识又解释了句:“奚言她说我是路痴。”许泽南解释这一句,是想表明说他不是在奚时礼面前端老板架子。他也不是在内涵他,今天这一程他把他当做了司机。许泽南虽然没有去调查奚时礼,但看见赵秘书激动的模样,以及几次相见和交谈之中,他大概也是能推断出奚时礼的社会地位的。博士研究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