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年,她没有见过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当年跟她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所以她这十年一直在等他回来找她。她怕他找不到她,于是努力让自己站的足够高。现在,他终于来了。而她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乱成一团麻,惶然、无措,甚至不安。最终,宋楹强忍着眼泪,嗓音温柔地轻声问了他一句:“冷吗?”他一定在这儿站了许久。他在这儿等她来等了很久很久。 宋楹是他的软肋,他赌不起……晏承舟听到她的话,倏而笑了。他本来还怕她会客气地对他说“好久不见”,抑或是问他那句“你这些年过的好吗”,但她没有。她只关心他当下的感受,询问他冷不冷。“进屋说。”晏承舟对宋楹温声道。两个人进了屋内,晏承舟在玄关将围巾和大衣脱下来挂到名贵的红木挂衣架上,然后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把那双女士拖鞋放到宋楹面前。宋楹换上他给的拖鞋,将身上穿的这件属于孟槿的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随他进了客厅。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室内的温度适宜温暖。宋楹坐到沙发上,从晏承舟手中接过一杯热水来捧在手里。冰凉的掌心逐渐被热意侵占,整只手都麻麻胀胀的。晏承舟不说话,宋楹也没说话。偌大的客厅里安安静静,落针可闻。宋楹甚至感觉他家太冷清了,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没有一丝人气。她一直垂眸,看着手中这杯热水,没有看别的地方。自然也就不知道,晏承舟时不时就会瞅她两眼。过了会儿,他终于开口,对她低声歉疚道:“楹楹,我很抱歉,现在才来找你。”忽而听到他道歉的宋楹微微睁大了眼,她扭脸看向他,急忙摇头说:“没事的,不用感到抱歉……”“你不想知道原因吗?”晏承舟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宋楹微抿了抿唇,随即淡笑说:“对我来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终来了。晏承舟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把这些年他经历的所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他九岁那年,父母离婚,父亲霸占了外公留给母亲的公司,母亲对父亲心灰意冷,带着他离开了沈城,去了南城开启新生活,也因此认识了小他两岁的新邻居宋楹。此后八年,他们一起去学校上课,放了学一起回家,经常去对方家吃饭,熟悉到甚至已经把对方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十七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贺锐山不顾他的反抗和排斥,强硬地要把他带回贺家。他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高中生,无法与之抗衡,只能被贺锐山带走。可当时的贺锐山早已经二婚并且有了双胞胎儿子,贺家哪里容得下他这个前妻生下来的儿子。于是,晏承舟被贺家送去国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国外独自念书生活,前几年贺锐山让他接触了国外公司的业务,他凭借出色的能力赢得了贺锐山的欣赏,这才慢慢有机会接触国内公司的业务。现在晏承舟正在深入公司内部,一点一点安插自己的人手,等有朝一日,他会把本就属于母亲的公司拿回来。这十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宋楹的消息,他知道她的行程,他会去电影院看她拍的每一部电影,但却从未出现在她面前。因为晏承舟不敢被任何人知道,宋楹是他的软肋,他怕贺锐山到时候用宋楹来威胁他。一个有手段的资本家想让一个没什么后台的女明星受到伤害,办法可太多了。他赌不起。所以在没确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之前,他没有来找她。不是不想找她,只是因为怕给她带来灾难。宋楹其实是完全理解他的。就算他不对她说任何解释,她也不会责怪他半分。他当初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但并没有要她等他回来找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要等他的。就算最后他不来,再也不出现,她也不会怨他。因为等他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两个人聊了很多很多,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飞雪还在飘。宋楹和晏承舟挪步到落地窗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欣赏着从夜空中不断下坠的雪花。在这个寂静寒冷的冬夜里,宋楹常年冰封的心终于慢慢融化开。忽而,晏承舟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来电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起身。在捏着手机离开之前,晏承舟对宋楹说:“我去接个电话。”宋楹点了点头,笑着说:“去吧。”随即,晏承舟步履匆匆地上楼进了书房。宋楹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她的思绪随着飞舞的雪花飘回了十年前那个盛夏。虽然是在暑假期间,但宋楹也要去舞蹈班训练。那天中午她要去附近吃午饭时,看到了等在舞蹈班外面的晏承舟。他母亲最近才去世,这几天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宋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每天回家后去对门找他,陪着他。宋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她步伐轻盈地跑到他面前,很惊喜地问:“承舟哥,你怎么来啦?”晏承舟只垂眸望着她,眼底藏着不舍和难过,没有说话。头顶的阳光炽烈,宋楹仰起脸来看他的时候被日光刺了眼,不得不皱起眉心眯着眼看向他。她刚抬起手遮在头顶,人就被晏承舟握住手腕,拉去了旁边的树荫下。树下蝉鸣不断,风吹过来,热浪直往脸上扑。在晏承舟说话之前,附近先响起了一阵细弱的小猫叫唤。“你听,”宋楹眼睛亮亮地对晏承舟说:“有猫叫!”她说完,循着声音就开始俯身找起猫来。然后在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只纸箱子,里面是一只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小橘猫。宋楹把纸箱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