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缓缓收回视线,犹豫了下,那句“楚将军,您没觉得王爷刚才有些不对劲吗?”又咽了回去。她只道:“无事。”回到定远侯府后,顾九想到今日扬州商人说的那番话,脚尖不由地调转方向。她趁夜色浓重,悄悄地往岑庆的住处走去。然而顾九没想到这个时辰岑庆的房间竟然还亮着烛火。顾九正想捅破窗纸看看里面是谁,却忽听房内有脚步声响起,她连忙躲到转角处,背脊紧紧贴住墙壁。片刻,灯烛灭,有人推门而出。顾九小心地转头往声响处看去,是田氏和她身边的婆子。田氏手里拎着食盒,婆子提着灯笼,主仆两人且走且说。婆子道:“以后晚上给侯爷喂药这种事情大娘子让奴婢们去做就行了,这夜深寒重的,大娘子您别染了风寒。”田氏轻咳一声,柔声道:“无碍,我就是总不放心别人照顾他。郎中说了,这新药方珍贵,火候时辰什么的都需万分细致,我略懂岐黄之术,自然是比旁人对这些熟悉。”两人的说话的声音不大,很快随着她们身影一同消失在拱形石门后。顾九看了眼岑庆紧闭的房门,想着田氏那柔情万分的关心,一边为其感到不值,一边又感到奇怪。也不知田氏晓不晓得岑庆那些恶行。顾九想了下。毕竟是结发夫妻,应是多少知道些,说不准田氏也曾遭受过岑庆的凌虐。可若是如此,田氏为何还对岑庆这个人渣如此好?顾九想不太明白,最终把这些归咎于“情爱”一事。翌日醒来,顾九迷迷瞪瞪地循着若有若无的香味,绕到黄花梨山水墨曲屏后,果然看到明月正摆着吃食。明月一看顾九赤足下床,连忙走到床榻边把鞋袜拿来,伺候她穿上。“九姑娘,饶你是位郎中,也不该如此不把身子放在心上,”明月忍不住絮絮叨叨,“眼下还还只是二月,寒意未褪,万不能受了凉。”顾九完全被餐碟上香喷喷的蟹黄馒头勾了魂,对明月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她正想伸出手去拿木筷,明月手疾眼快地拦住了她,顿时顾九苦着一张脸。明月有些哭笑不得:“九姑娘,奴婢先伺候你洗漱。”顾九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迅速梳洗后,立马坐回桌边吃饭。这蟹黄馒头又叫蟹黄包子,不过它的饼皮并非是用面粉制作,而是油豆皮。金灿灿的一张薄皮,软软地裹着又香又浓的汤汁,莲花似的波纹在上面荡开,泛着诱人的光泽。轻轻咬破一个小口,瞬间浓郁鲜美的汤汁争先恐后地流进齿间。等喝尽汤汁,留在薄皮里的全是饱满鲜嫩的蟹rou,rou质软而不腻。顾九嗜辣,明月昨夜特地去了趟州桥夜市买来辣脚子,给她盛出一些放进小碟里。顾九吃一口蟹黄馒头,再吃一口辣椒子,胃里顿时像是生了炭炉一般,暖烘烘的,勾得人懒意缠绵,只想躺在榻上晒太阳,实在舒服极了。吃饱饭后,顾九就开始琢磨无头女尸案。眼下案情涉及到的人,只有那名叫清秋的丫鬟无所踪迹。顾九觉得替嫁这事单凭一个扫院女使绝无可能有瞒天过海的本事。所以,只能是一手cao办婚事的岑庆在其中做掩护。如是这般,失踪的清秋大概几率也是被岑庆灭口了。可岑庆这突如其来的病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巧?还是为了掩人耳目,摆脱嫌疑做的戏?还有岑四娘子身上的伤痕。这是让顾九最困惑的事情。岑庆是个恶行满满的畜生,这不假。但欺凌自己——顾九一想起这糟心的腌臜事,心中寒意就难以抑制。正琢磨着,院门口出现两道身影。作者有话说:(特别加粗)本文不涉及乱l!案情推测而已! 鬼新郎“因为你被抛弃了啊。”顾九从榻上起身:“大娘子。”田氏上前拉住她的手,握了握,笑道:“我今日要去白云观参拜,给侯爷祈福,你也一起罢。”顾九心道,还给他祈福?她只怕到时候忍不住咒这渣滓不得好死。顾九本想推拒,但看着田氏温柔慈祥的眉眼,不由地想起刚进侯府时田氏对自己善意,还是点了头。顾九正准备想个理由回屋去拿帷帽,田氏却打量了她两下,目露担忧:“我瞧你脸色不太好,戴着帷帽罢,以免受了风寒。”顾九短暂地愣了下,伸手摸了一下脸。难道是这几天夜间在开封府耽搁了时间,没能睡个安稳觉?一旁的明月见此连忙转身回屋将帷帽拿来,几人乘马车到了白云观,给三清神像上完香后,田蕙芝问顾九要不要去听道长讲授经卷,顾九借口去看看她小娘,拒绝了。等顾九给宋小娘上完香,一转身,却看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沈时砚和楚安竟都来了这白云观。三人来到一间位置偏僻的客堂,进去之前,顾九下意识地往四周瞥了眼,确定没人后才进去。楚安看到她这番行为,笑着打趣:“顾娘子着实谨慎。”顾九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明面上可是定远侯的妾室,今日来此处的还有田蕙芝和侯府仆从,若是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她和别的男子聚在一处,指不定就被扣上这通jian的罪名。
一通通俩,想想后果都很可怕。顾九问道:“王爷和楚将军怎么来这了?”楚安往罗汉塌上随意一躺,道:“今日秦怀也来了,陪秦大娘子来听经卷。”这般巧?顾九看向一旁的沈时砚。沈时砚解释道:“今日是二月十五日,太上老君诞辰,观里有斋醮、设道坛诵经等事宜。”顾九了然。这边三人没聊几句,忽听地从远处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死人了!”三人相视一瞬,连忙循声过去。顾九为了避嫌,特地与沈时砚和楚安错开,晚了片刻才来到后山。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