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非要我动手你才肯认命么!”
“华胥……”
后者不理他,风驰电掣地折回房里,拿出尚方宝剑,“铿”一声直指谢逢秋眉心。
“立刻,马上,迅速,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他咬着牙,冷气森森地道。
“我……”谢逢秋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失笑道:“华胥,你胡闹什么呢?我没被上身,你误会了。”
华胥不理,道:“每个妖怪都是这么说的。”
谢逢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华胥现在一本正经吓唬人的模样可爱得紧,于是轻轻夹住那片薄薄雪光,忍俊不禁道:“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妖,嗯?说说看?”
华胥对他的温柔攻势不为所动,冷脸道:“哼,那些被情人负了的痴痴怨怨的男鬼,就是你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
男鬼?
谢逢秋差点被憋住笑意,顺势爬杆,存心逗他道:“憬儿,我是谢郎啊,曾经与你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如今你竟你不认得我了么?”
憬、憬儿?
华胥登时色变,如遇洪水猛兽,连连后退,还不忘疾声厉色地怒道:“果然!你这恶鬼!终于原形毕露了!”
他大概真的是被惊着了,一连退了好多步,眼看着就要撞上梁柱,谢逢秋笑不出来了。
“砰——”
“唔……”
他闷哼一声,一手揽着华胥的腰,一手护在他脑后,骨节和坚硬的木头磕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微一用力,手指插入华胥柔顺的发间,虚虚拢着他的那隻手也不由自主地往自己怀里带,“……傻子,你走路不看路的么?”
华胥没说话。
诡异的岑寂中,谢逢秋后知后觉地一低头,少将军幽幽地看着他,脸色难看得能刮下一层黑漆。
“……你哄我?”
谢逢秋心道:我倒是想哄啊。
“没有。”
两人靠得极近,因为谢逢秋下意识的维护,这个姿势从一开始的意外变得意外的暧昧,他看似强硬地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华胥看似乖顺地抬眼看他,除了脸色不大好看,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抗拒的行动,他只需一低头,便能近距离与华胥呼吸交缠,对方薄如花瓣的唇微微抿着,两管高挺的鼻梁差一点点就能触到。
“……没有。”他哑着声音,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华胥冷笑。
“你当我傻么?”
他疾声厉色,谢逢秋却觉得他或许真的有点傻,如此旖旎的距离,他也不避不让,隻管眯着冷厉的双眸,用凶狠的眼神怒视着他,然而吞吐出来的气息的是温热的,肌肤是瓷白的,眉眼漂亮得雌雄难辨。
这样的美色,属实很难令人心生怯意。
谢逢秋觉得他再不推开自己,自己就要忍不住干些乘人之危的勾当了。
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华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剑柄抵着他的胸膛,“滚开!”
他冷酷无情地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推开,横剑入鞘,随手一扔,复又抄起桌上那碗澄碧的酒ye,大概是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他推到谢逢秋面前,依旧是没好气地道:“喝了!”
酒ye摇晃,溢出些许,谢逢秋看出他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接过那碗,随口道:“这到底是什么?”
华胥盯着他,一字一顿,“雄黄酒。辟邪驱鬼,居家必备。”
“噗——”
他刚入喉的一口酒便喷了出来。
华胥方才被他作弄得团团转,虽然并没往心里去,但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气,看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竟也懒得管他,只是道:“活该。”
他掀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仰头一饮而尽,谢逢秋好不容易从撕心裂肺的呛咳中平复下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没没没,”一对上他警告的双眸,谢逢秋立即告饶,“少将军真是明察秋毫,有勇有谋。”
话虽如此说,可他眼底的笑意却是压都压不住,华胥盯了他片刻,冷冷一哼。
“懒得管你,既然没中邪,那我回房了……”
“诶诶诶!”
谢逢秋忙抓住他的手,“来都来了,再坐会儿呗?”
华胥:“坐什么?明天还要赶路呢。”
谢逢秋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聊、聊会儿天呗,从书院出来,我好久没跟你单独待过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含含糊糊,眼神乱飘,一看就心里有鬼,可华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半晌,最后还是妥协了。
有鬼不怕,怕的是有事憋着不肯说。
相较于谢逢秋的情思百结,华胥这段时日没比他好过到哪里去,魔族死前,直白而血腥地剖开了他一直不敢深究的事实,将魔骨二字血淋淋地展露在他眼前,回想起来,许多东西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堪神所受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