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到,诸位考生依次入场。”
那根让谢十六胆战心惊的枝条,总算在此刻展露了它真正的作用,只见春和拈着枝条的末端,轻轻一挑,那铜镜如同美人帘一般掀了起来,春和转身,朝他们笑道:“去吧,祝你们好运。”
众人隻觉眼前一阵白光,脚下站着的土地便改朝换代。
谢逢秋缓了片刻,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第一件事,他下意识往四周一扫,身旁绿树浓荫,鸟雀鸣叫,隔着不远,还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湖泊,景是好景,可惜,一个鬼影都没有。
想来,是书院特意将他们投放到了不同的地点。
这山林与邀月山略有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谢逢秋没费什么力地爬上树顶,一眼扫过,只见树海如浪,遮得严严实实,屁都看不见。
他隻好打消登高望远的念头,下来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如同开匣子的钥匙,旁边的草丛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他本能地问了一句。
话音未落,从草丛里钻出来个熟悉的人影,神晔脑门上顶着个草叶子,手里捧着隻烧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见谢逢秋,他抹了把嘴上的油光,状若惊喜地道:“秋哥,这样也能碰见你,真是缘分啊!”
“……叶子?”谢逢秋心下稍安,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着树干,在他手里的烧鸡停留了片刻,“这哪儿来的?”
“找到的呀!”神晔豪气云干地撕了条腿给他,一面道:“别说,这书院的东西还挺好吃,我刚还拿了包桂花糕,要知道能碰上你,我一定给你留两块!”
“进来第一件事,你不找通行牌不找队友,全心全意扑在吃的上。”谢逢秋毫不见外地接过,旋即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好有追求!”
神晔捧着烧鸡啃,只见他连骨带rou塞进去一大团,腮帮子迅速地鼓了两下,也不见他怎么活动,嘴里便能吐出几根分毫不差的骨架,上面干干净净,连点rou末星子都没有。谢逢秋被这一手绝技征服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又过了片刻,远处缓缓走来第三个人。
谢逢秋记性还可以,但他不大认人,此刻见这学子隻觉得眼熟,直到对方率先开口:“谢……逢秋?”
这学子便是昨日与谢逢秋同个考场,还被他拉过一把的其中之一,眼下他看着谢逢秋,第一时间不是感谢不是寒暄,倒像是想起了其他的事,眼中浮现出一点思索来,下意识朝他周围看了看:“就你们两个吗?”
神晔“呸呸”又吐出几根骨头架子,见对方神色有异,似乎在踌躇不定,于是便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有事吗?”
“嗯……我也不确定,谢逢秋,昨天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子,他好像是你弟弟吧,我不大记得他的长相,也不知道有没有认错。”这人转过身去,指着来路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一块空地,空地旁边有一个树洞,我好像在那里看见他了,跟程小公子一起,貌似……有人在围攻他们。”
少年:惊变
谢逢秋终于站直了身体。
“哪儿?”他微微皱起眉,眼下那人究竟是不是谢十六不太好判断,但既然消息传来了,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能坐视不管,总得先去探探再说,心里祈祷着谢十六可别那么倒霉,开场就跟人结梁子。
他这样问,答话的这人却有一些犹豫,握着灵器的手指不安地蹭了蹭,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他,复又低下头去,总之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踟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那个人,我真的不确定他是不是你弟弟……”
他顿了下,才将最关键的缘由说了出来:“围观他们的足有四人,实力相当强横,我当时隔得远,也没敢仔细看,但看他们的架势,好像是衝程小公子来的,那四人十分古怪,我总觉得……他们的招式过于狠辣和老练了,不像是个年轻学子能耍出来的,你如果要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小心。”
他记着谢逢秋昨日偶读一点恩情,多说了两句,话里话外都是心有余悸,显然那四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神晔不待谢逢秋答话,抢先道了声谢,等这人拱手相别,背影渐行渐远,他面上才显出一点若有所思的凝重来。
“我或许知道一点,”他道:“学子间流传的一些风言风语,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但现下看来,怕是有迹可循。”
去往营救谢十六的路上,谢逢秋坐井观天的世界观骤然被刷新了一遍。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像程衍家这种家大业大、一枝独秀的,会有那么多的毒蛇暗中窥伺;原来这条修仙之路上涉及的脏水,远比他想象中要深;原来有那么多的人,每天不好好修炼,净想着跟对家玩Yin谋诡计——连派佣兵团混入考生中,伺机取程衍狗命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
谢逢秋听完久久无言,他天资聪颖,比同龄人心智坚定得多,但此刻仍免不了有些震撼,神晔停下脚步,问他:“如果真如我们推测,佣兵团可不比普通高手,他们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