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黑暗我曾经见过。突如其来,彷佛一隻巨手拖入深渊。
就像跌落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入口猛然间合上,整个人置身于黑暗的混沌之中。
一阵痒痒的触感拂过我的脸庞,我在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是空间相交的夹缝,不能乱动。
「……时间到了。」黑暗中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殷肃白?不……魔、魔尊?」直呼他在人间的名姓似乎有点彆扭。
「……你倒是悠闲,你答应的事呢?」殷肃白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冰冰冷冷不起波澜,根本猜不出他的情绪。
「我哪有悠闲……那具干尸里的恶灵跑了、冲默跟了去,也不知道现在如何!干尸的復原图陈若在不眠不休的做……你若是要去看,直接去墓园找她啊。」我小声说道。
「是你应承的事,不找你找谁?」
这就是魔界的思维逻辑吗?
谁的契约、就是谁的宿命和责任,思考方式都不会拐弯的?
「走。」他冷冷的说了一声。
我似乎感觉到他在转身,但周围是一点光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往哪裏走啊。
「你、你能不能让我带点东西?」好歹让我把小挎包带上吧?我这么两手空空真的很心虚,还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呢!
「……」
没回应?我的天,他该不是走了吧?
这裏伸手不见五指,我该从哪个方向迈步?
脚下的地砖彷佛一座孤岛,我深怕一步走错掉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而且这裏是魔界的夹缝啊……会不会冒出一些怪物来?
我紧张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踏出第一步。
「蓬……」一声细微的轻响。
什么东西飘到我鼻子前面,痒痒的。
我抬手薅了一下,抓住一片羽毛。
那羽毛上带着清冷的温度,我刚捻住羽毛梗,便「突」的一下变成了隻巴掌大的怪鸟!
「啊!」我赶紧甩手。
这鸟肋生双目,双目暗红流火,鸟喙乌黑如墨、单足。
在我旁边振翅而起,飞到与我差不多的高度。
我正纳闷这小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突然看到它扭头,一口啄向自己一侧的眼睛!
很快,它口悬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照亮了我身旁的方寸之地。
这……它啄自己的眼珠子,不疼吗?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我偷偷咽了口唾沫,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
这鸟儿立刻悬珠飞在我身旁,似乎方向没错。
接着这鸟一直在我身前丈余左右飞来飞去,我索性跟着它的指引走。
空间的夹缝其实也相当于一个法阵,就像东市西市、就像冥府的Yin路……只要走对了方向、没有行错踏偏,终归会走到终点。
这跟人的一生很像。
面临岔路和选择的时候,心思清明、意志坚定,没有行错踏偏,终归能走出迷障。
但我不知道殷肃白去了哪裏,我见他这几次,都是一转身后,身影彷佛就隔了一个空间、朦胧不可见。
而且这条路真的很长,我走了好一会儿,有点害怕的对那鸟儿说:「你们……你们魔尊去哪儿了?」
我也不指望这鸟能听懂。
就是自言自语排解一下心裏逐渐冒出来的恐慌情绪。
这可是魔界的空间夹缝啊!尸魔都曾经在这种地方待过!
「咳……这裏好冷啊……」
外面都天黑了吧?我还没来得及做饭就不见了……小孽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该不会要我「走」到墓园去吧?那得跨越大半个城市,怕是要走到天亮哦……
我胡思乱想着跟着鸟儿往前走,脚下的路是老旧的青石板,陷在泥土中,每次踩上去都有一种过独木桥的紧张感。
「叩……叩……叩叩……叩叩叩……」一阵清脆的响声,让我紧张起来。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跳跃滚动的声音。
前面远处突然亮起两点暗红色的微光,缓缓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原来他在前面!我紧张得心都缩了起来——那是殷肃白,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总是隐在黑暗中,偶尔显露,便如同深渊中岩浆破、如流火破空,看得心裏一颤。
「不、不是我弄的……」我忙摆摆手。
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怎么可能弄掉东西?
这空间夹缝中,难不成还有谁在?!
短暂的静谧。
「扑啦啦……」一声振羽,成百上千隻黑色的鸟儿幻化出来,纷纷扭头啄下自己的一隻眼珠,悬在口中照亮了周围!
我彷佛置身一团火光中!
触目所及所有范围的黑暗,都被这火焰般的光芒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