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看过《恶种》,大约能猜得出来是万来商会。
他偏过头,轻轻道:“万一没有呢?即使真的有,那也是他的东西。”
容见也不可能承受得了那个万一。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首辅,本宫是赌他们不敢赌。本宫不会输。”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竹帘却还没换,容见安静地坐在半搭着的帘子后。落日熔金,昏黄的日光一折一折的映在容见身上,他的脸色冷淡,处在明暗交错中,显得高深莫测,城府极深。
连崔桂也不能完全读得懂他。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崔桂时常感叹,幸好当时不得不走这样的一条路,否则他可能因为年岁已高,不敢将赌注下到长公主的身上。
而现在的局面证明他没有押错赌注。
崔桂到底没有阻止容见已经做好的决定。
崔桂走后,容见实在有些倦了,今天的事情太多,他一刻都没得闲。便饮了口浓茶,勉强吊起Jing神,继续处理剩下的事。
过了一会儿,太阳即将落山,灵颂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她现在负责内务府的一干事宜,平时很忙,不能常来长乐殿,此时亲自来了,就是有要紧的事。
容见抬头看着灵颂,等她说话。
灵颂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殿下,是大将军的来信。”
容见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也没顾得上什么失态,撑着手站起身,趿着鞋往前走了两步,因太过着急,绊到桌腿时还踉跄了一下,才接过灵颂手中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很厉害却很想念老公的见见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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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花
容见拿着信, 随手掀开帘子,往外面走去。
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照在廊庑上,昏黄的日光似乎凝聚成实质, 沿着屋檐, 一滴一滴,落入院子里的势低之处。
容见在廊下走了几步, 不合规矩地坐在靠边的位置, 小腿垂在外面, 裙摆顺势倾泻而下, 脚踝处挂着的那枚铃铛一闪而过。银线绣成的花纹闪闪发亮, 宛如在水波一般的夕阳里荡开的涟漪。
灵颂没有靠近,站在竹帘里望着他。
容见的背影映在朱红色的地板上,被拉得很长, 似乎也很孤单伶仃。
直至此时此刻,容见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他拆开信封,将信纸展平,心中迫不及待, 手上却很小心, 借着些微昏暗的光亮慢慢细看。
在以私人名义寄来的信中, 明野从来不谈政事, 这封信中也隻略谈了些近况, 说北疆下了雪, 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却并不好看。
容见想起了和明野赏雪的那一个夜晚,谈论喜欢, 显露无意识的爱意的夜晚。
信中最后说附赠了遥寄而来的, 属于北疆风光的雪与花。
容见在信封中找到了一小枝干了的桂花, 捧了一小会儿,连手腕上都留有余香。
只是“雪”找不到,放在哪里了呢?
容见没想太多,拎着薄薄的信封和信纸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北疆来的雪能存放在什么地方。可灵颂也没给他别的东西,明野寄来的只有这么一封信。
这么奢侈地浪费了好一会儿时间,直到太阳将要消失在宫墙之下,容见举着信纸,对着光看,发现信中有几处写了“殿下”的地方,纸都轻轻皱起,似乎是浸shi后又晾干了。
容见一怔,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是雪留下的痕迹。
……是明野。
可能只有明野才会写这样的信。
容见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心中有些空空荡荡。
一年半前,明野说要成为他的刀,然后是漫长的告别。
容见不可能将明野当成一把刀,他想要保护这个似乎无坚不摧,为自己劈开一切的人。
他也想要变得很厉害,不想让明野的辛苦白费。可是每次一想到明野,容见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那个在长乐殿的窗户边,等待明野前来的人。
终于,太阳完全落山,寂静的院子里逐渐点起灯笼,灵颂接过小宫女手中的火折子,自己踮起脚,将这一段廊下的灯笼点亮了。
她感觉到了寒意,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容见披上,发现他还在失神,便也逾矩地问:“殿下是在想念大将军吗?”
容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白地点了下头。
灵颂安慰他道:“等将军回来了,是不是也该打算成婚的事了?”
一听这话,容见浑身都僵住了。
好像周围所有人都默认,容见会和明野成亲,明野会成为长公主的驸马。
明野的付出实在太多,超越了一般人可以理解的程度。参政议政之事,能进展得那么快,大半原因也是有明野在外支撑。
甚至连费金亦最后悔的都是放出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