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却没有说完,明野问:“我来了就怎么了?”
容见道:“我就不和他们打那么久的叶子牌了。”
本来输就输了,容见愿赌服输,金银锞子也是要给他们的,但明野一问,容见就有点告状的意思:“我不会打,银子全输光了,后面一把都没让我赢。”
明野“嗯”了一声,也谴责那些人太过分,语气很轻松:“下次叫我一起,给殿下喂牌。殿下从头赢到尾,一把都不输。”
又很自信,仿佛无论玩什么,有他的帮忙,都能让容见一直赢。
这算什么……容见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么喂牌,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都是没影的事,容见没想太多,和小宫女小太监们在一起消磨的时间也算得上愉快,但一想到寝殿里等着的是明野,还是后悔没有早些时候进来。
他仰头望着明野,眼睛很亮,随口出着主意:“你装作猫叫,我不就知道了?”
这样的办法,只有容见想得出来。
明野却似乎当了真,他说:“臣不知道怎样的猫叫才能算是提醒,殿下知道吗?”
容见解开披风,撂在一边,他被忽悠得团团转,想着的确如此,可以借此机会和明野定下暗号,便“喵”了一声。
又软又甜,像是比最娇气的小猫还会撒娇。
明野神色认真,他作出非常客观的评价:“太轻了,臣没能听清。”
容见没有怀疑:“喵。”
“是不是太短了,听不到怎么办?”
“喵喵喵。”
“嗯,我又忘了。”
“喵喵?”
……
“刚才走神了,殿下再喵一个听听。”
凶神恶煞的一声:“喵!”
一两次就算了,来了六七次,容见是好骗了点,又不是真的小傻子。
明野道:“毕竟臣不聪明,不像殿下这么……”
话说到一半,坐在软塌上笑了半天,这次是真心话:“殿下比猫可爱。”
容见:“……”
算了,看他这么开心,原谅这个人了。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太过旺盛,容见还是觉得热,便推开窗扇,外面是那棵常绿的桂树。
桂树的枝叶繁茂,上面留有未化的积雪,偶尔会展露出一些深邃的翠意。
不知为何,园子里只有这样一棵桂树,没有栽种很多,不会成林,孤独的一棵,立在容见的窗前,像是永恆的守护。
“殿下。”
容见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了头。
明野坐在他身边,不知何时,他们靠得这么近了,他的语气有些散漫:“前些时候,有事出宫,看到有个铺子在卖不会轻易脱落褪色的口脂,我买了一些,殿下要试试吗?”
容见呆了一下,明野的话令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的窘境,他的口脂掉了一半,用明野做成的扇子挡住下半张脸,才勉强糊弄过去。
他现在已经很注意了,但偶尔还是会吃掉口脂。
容见“哦”了一声,他先说的是“谢谢”,想从明野手中接过那个小巧的圆盒子。
明野却随意地收回了手,让容见落了空。
他很少会这么做,容见有些疑惑,歪着头,看向明野。
明野拧开盒盖,半是认真地问:“我想给殿下涂,可以吗?”
也没等容见的回答,继续道:“殿下是觉得臣会涂得不好吗?上次画的眉毛,殿下好像很喜欢。”
他这么漫不经心、逾矩的姿态,令容见无法回答,他的脸很热:“不是那样的。”
……太亲密了,和握手、拥抱的含义不同,连容见这样迟钝的人,都能立刻发觉其中的不同。
明野的手段和话术比容见高超太多,很擅长断章取义:“那就是可以吧。”
容见无法拒绝明野,就像过去的每一次。
明野背光站在容见面前。
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一切,也使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暧昧。
在此之前,容见的神经很粗,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野的手指沾了一些口脂,他们对视了一眼。
明野有一双很冷的眼睛,他看什么都没有太多感情,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吞没所有、不能被光照亮的湖泊。
然而这样的一双眼睛,在对视的时候却总是很温柔,落在容见身上时,仿佛别无他物。
让容见觉得自己是如此特别。
他有些承受不住地移开了眼,看向了窗外。
夜晚的雾气淹没了一切,檐下的灯笼,低垂的天幕,消失的月与星,什么都很遥远,什么都不能接近,能让容见有明确感知的,所有的人与物,全都与明野有关。
容见感觉到唇上原来的口脂被抹去,动作很和缓。
明野的手指很粗糙,大约是从小练刀的缘故。前些时候拉弓射死达木雅时没有戴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