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低着眉眼,他不敢再看,有很多想问的,却不知该说什么。
太多他不知道不了解的事,他不明白。
明野走了过去,行走之间,容见能看到沾染着的血迹,他听这个人说:“人生在世,应当建功立业,殿下应为我开心才是。”
容见说:“不是的。”
明野顿了顿,他轻叹了声:“没有不是。”
凌冽的寒风将容见的头髮都吹乱了,他平常会躲开,或者挪动脚步,避在明野身边,此时竟像是不觉得冷,就那么仰头看着明野,漆黑的眼瞳中映着明亮的宫灯。
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容见紧抿着唇,像是有什么不能承受,必须要借此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很固执倔强的表情。
明野很想捧起他的脸。
容见却低下了头,他的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嗓音听起来难过至极:“不是这样的。”
笨拙的容见,幼稚的容见,没有城府的容见,想过很多次明野未来的容见。
明野走到容见身边,没有太过顾虑地捧起他的脸:“臣不想做的事,无人能强迫,这是臣之所愿。”
他说得很随意,也很简单,容见却缓慢地眨着眼,似乎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支开明野,被人掳走,也不会让明野产生这样的念头,做下这次的事。
巨大的一声爆响后,是烟花绽放的璀璨。
容见惨淡一笑,他问:“是我做错了吗?”
“容见。”
明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容见的眉眼一颤。
明野的掌心温热,令容见的脸也温暖起来,他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亦或是觉得我想要什么,但陪在你的身边,是我现在的愿景。”
“是我让你难过到后悔了吗?”
容见本能地摇了摇头。
明野低下头,理了理容见鬓边的碎发,他的动作很温柔:“那就不要不开心了。”
容见在他的温柔中彷徨徘徊,不能落地。
为什么呢?令他这么快乐的人也会令他这么难过。
容见才知道为一个人难过是这样的。
是无声无息,是延绵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见见心里明哥本来就有最好的,却被自己改变,那种巨大的彷徨无助(。
感谢追文,评论抽二十个红包,今天生理期有点要命qwq
晚安!
失神
最后还是明野送容见回去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 外面很黑,明野没有随身携带灯笼,在游廊的檐下摘了一个, 又折了支枯枝, 临时做成了个灯笼,照亮前路。
容见的心依旧是沉甸甸的, 像是留下很深的刻痕, 即使明野无所不能, 也不会因为他的三两句话就抚平。
明野可能会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是在意的人是容见。
一路上都很安静, 他们走到长乐殿不远处的路口。
他们曾一起走过很多次这条路,在这里道别。
容见偏过头,想看身旁站着的明野。
灯火却骤然熄灭。
容见一怔, 忽然失去光亮,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明野握住了容见的手。
他们在黑暗中前行。很难得的,明野走在容见的前面,他会为容见摸索出一条安全的路。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殿下么?”
容见不太明白, 明野的声音很轻, 在这个只有彼此的地方, 他们只能听到对方的话。
“会永远陪着殿下的。”
终于, 走过树丛掩映的路口, 前面就有光亮了。
明野停在原处看着容见,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他都会等在长乐殿外,看着容见走进去。
那天晚上, 容见睡得很早, 做了很多个梦。
他梦到才穿越过来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黄昏, 他久病初愈,大脑还不算清醒,头一回推开窗,听到有人议论在外面等了很久的侍卫明野。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不忍,让小宫女叫明野进来。
明野有一双很冷淡的眼,怀中捧着很娇美的山茶,整个人却显得很疏离,像是遥不可及的人。
这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阻止这件事,如果不曾发生,是不是之后的一切都会如同明野原来的命运一般向前。
可梦里失忆了的容见重来了一百遍,每一次都有所预感,心臟隐隐作痛,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每一次都不能置若罔闻,放任明野等在那里,被别人旁观议论。
归根究底,容见太过心软,并且失去了纠正的机会。
在对待明野的问题上,容见愚笨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像是刻入骨髓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