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跟着周氏商队回的京, 原是庆阳郡王正好去那边处置点家事,听说侯爷在那边冬训,便请他吃饭,侯爷知道他要回京, 便央着和他一起回京了, 商队有护卫, 郡王怕不安全, 还特意请了扬威镖局的镖师护送, 一路上都挺平安的。”
“听说侯爷路上看到别家车队运的鲜鱼,还特意花高价想和人家买了给陛下, 结果人家没卖。”
"问起一路有什么不对, 侯爷身边的司墨说侯爷原本穿着的狐裘不见了, 内务府这边新做的,今年冬才上的身, 问侯爷也隻说给别人了,也没敢细问, 隻猜着侯爷平时就不爱穿外袍嫌累赘,兴许是拉在庆阳郡王车上了, 没好问。还少了一瓶保和丸,问侯爷也隻说是给别人了。路上驿站条件不好,侯爷应是没休息好,一路跟着庆阳郡王的车都在打盹。”
墨菊垂着手,细细与姬冰原禀报。他从前跟在丁岱身边久了,知道在昭信候一事上, 皇上是不厌其烦的,汇报务必事无巨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小事就不报, 再小的事,知道了就要和皇上汇报。
姬冰原神色不变:“知道了。”拿了桌上未批的折子,过来,翻了翻,这是承恩伯的请安折子,他今日才到京,急忙递了折子给皇上请安,又替两孙儿请罪,自承管家不严,督促子孙不够。另外——带了皇上昔年最爱吃的银鲈鱼来,希望能送光禄寺,给皇上尝尝。
姬冰原算了下日子,又转头问墨菊:“西宁候今日请客是在自己家宅子请吗?朕记得他是在莲花胡同那里是不是。”
墨菊连忙道:“是。”
姬冰原点头在那折子上批了圈,然后转头道:“传口谕承恩伯府,朕今晚去伯府用饭,国舅爷千里送鱼的心意,不可轻乎了。”
墨菊连忙应了,姬冰原轻描淡写:“家宴,不必大张旗鼓,微服即可,让高信带几个人跟着,用完饭,正好顺路去西宁候府接昭信候回宫。”
墨菊心知肚明这吃鱼才是顺路,接侯爷回宫才是正经,但仍然利落应道:“是。”
承恩伯坐在花厅内,问管家:“折子递进宫没?”
管家陪着笑:“一大早就命人在宫门口守着,收折子的太监一出来,咱们就递进去了。”
承恩伯点了点头,又对跟前的谈文蔚、谈文葆和谈蓁三兄妹道:“你们进京以来发生的事,从寿礼丢失开始,都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给我说一遍。”
谈文蔚满脸愧色,站了出来,开始从救起女子说起,详详细细从头说起。
说到昭信候带了龙骧营来查案时,他忽然打断道:“按你们说的,昭信候此前对你们其实还挺客气的,高统领公事公办。到了后来你们着急质疑以后,反而是昭信候冷了脸,高统领一直在打圆场了?”
谈文蔚道:“是,是我们之前想差了,以为高统领是真正来办案的……昭信候就是过来坐镇,世家子弟,不过是履历镀个金。”
承恩伯面无波动:“你们是想差了,龙骧卫只听圣上号令,昭信候能指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昭信候才是主要办案的。”
谈文蔚脸上生愧,又说了几句,承恩伯又问了句:“承恩伯后继无人,这是昭信候原话说的?”
谈文蔚点头。
承恩伯点了点头:“这是站在皇上角度说话,真心可惜你们身为皇上母族,原本该是皇上最好的臂助,最该值得信任的手下,不料你们竟如此无能无知,将来不能替皇上分忧,你们倒以为他是故意为难讽刺你们呢,心胸的确狭窄了些。”
三兄妹脸上又红又白,十分难堪,承恩伯又让谈文蔚继续说。
待到说完办案回京,皇上赐宴,最后却没出来。
承恩伯道:“这事你们没和我说,皇上不是这等随意之人,便是他不到,至少也会让高统领、昭信候出来,若是他们也没空,调光禄寺的宗室来陪客都不是难事。”
谈文蔚道:“事后是赏了些补偿。”然后又说到参加文会被斥一事,找到河间郡王和昭信候探问。
承恩伯道:“这事河间郡王也没说错,确实是皇上一向风格,名为斥责,其实是护着你们,震慑其他打你们主意的人。昭信候也没骂错你们,鲁国公抄家后,我也命你们安分低调些,你们隻不听我的。”
谈文蔚低声解释道:“我们当时进京数日,连圣上面都没见过,也没见任何差使,心下也觉得着忙,不知下一步应当做什么。”
承恩伯道:“圣上口谕很明白了,让你们好好读书。可惜你们还是沾上了官非。”
谈文蔚面有愧色:“是孩儿们的不是,当时文会后将诗文刊刻互赠也是惯例,万没想到他们如此不慎,竟然未曾避讳,这天子脚下,还能犯这样的错误……”
承恩伯斥道:“都这样了,你们竟然还以为那只是未曾避讳这么简单的小事?全程密审,不留口供,三千册书籍全数销毁,主使二十三人绞,流放三十余人,所有工匠全数入匠户奴籍,秦王为此上书削藩撤军,废了一个郡王爵,你们竟然还以为只是因为未曾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