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起劲,“哪天要是我炽哥倒下了,我看这世上还有谁比他对你更……”
“黄遇。”陈雾出声。
“干嘛?”
“我现在正在大院除草,”陈雾心平气和,“过几个小时我要去打理私自播种的‘长宁’,争取让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小茬平安度过最后一个生长期,晚上我会在基地加班到九点,我暑假并不能到处玩。”
又说,“那支签的事,你好奇可以自己问他。”
晏为炽咂咂嘴:“我当然会问。”
“那你问你的,不要一在你炽哥的朋友圈看到什么就来找我,你看你都找习惯了,这个习惯真的不好,试着改改好吗,麻烦你了,谢谢。”陈雾说,“没有别的事了吧,我接着忙了。”
“……”黄遇黑着脸放下手机,印象里陈雾面对他的想当然,好像没发过脾气,也不知道对方跟没跟炽哥发过。
是什么样子,哭闹还是打人。
黄遇想起来了,闹过。
去一间次卧离家出走,炽哥在门口求饶。
黄遇搓了搓胳膊上起立的鸡皮疙瘩,他打算过些天跟炽哥开个视频。
然而他当晚就去见了他炽哥。
坐轮椅去的。
晏为炽今晚加班,因为陈雾要加,他一个人回去没意思,就也留下来把积攒的公务清理清理。
看到不该在这时候出院的黄遇被下属推进办公室,晏为炽冷了脸:“你搞什么鬼,活腻了,腿不想要了?”
黄遇还穿着病服,衣发乱糟糟的,输ye管挂在旁边,他脸上的几块补丁揭掉了,露出看着瘆人凄惨的伤口,表情不太对。
晏为炽的眉间拢了拢,示意乔秘跟黄遇的下属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办公室里就被一股难言的沉闷侵入,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一对发小四目相视。
有什么不言而喻的东西无声无息地爆炸开来。
晏为炽率先收回目光,他若无其事地打开一份文件,一目十行地扫阅。
“大岐湾那个项目,”
黄遇开始说话了,他破天荒地没有带上那声裹着热烈崇拜的“炽哥”,似是被什么天大的事情扰乱了思绪,头脑发昏,顾不上了。
“我本来鸟都不鸟的,可是我记得昭儿生前去过那里采风,还给我看过拍的作品,很喜欢那个小港,我就拨了点人力去争争看,意料之中的没有争到。大岐湾落入一家外资手上了。我在医院躺着也是躺着,就找点事做,用了大量资源来挖这次的赢家,无所谓亏不亏,就是干。结果还真被我挖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顿了两三分钟,黄遇才再次开口,声线都可怜兮兮的绷到发抖,“你猜那家外资是谁的。”
晏为炽转开钢笔:“谁的?”
黄遇死死咬着牙:“死了的人。我们的兄弟,姜凉昭。”
“啪”
笔帽被晏为炽丢在了办公桌上,他低头签字。
“老板不在了,公司竟然不解散,一切正常运行,哪来的凝聚力?还在老板去世后不久就开始竞标国内的一个小港,图什么?好吧,公司可以遵从老版的遗愿拿下他在世时就瞄上的项目,但是,”黄遇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但是我查到有隻手在背后推波助澜,促进了这笔生意,可以说是一步一步将项目送给了外资。”
“大岐湾靠网红炒作起热度是昭儿的手笔,他看上了小港,你就帮他拿到,你私下里秘密Cao作,都不对我透露一丁点。”
黄遇紧盯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发小:“炽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已经背着‘圣瑞’迈过不少坎了,也在前不久经历了生死一瞬,心态强大了很多,我能撑得住,你告诉我,昭儿,他是不是,”
“还活着?”
四周静得掉针可闻。
晏为炽后坐一些靠着皮椅,搁在桌沿的手拿着钢笔,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钢笔的做工Jing良,笔身偏下刻着一颗暗金色的星星,与他的耳钉是一个风格。
晏为炽转动钢笔,深黑的眼眸微微垂着。
时间倒退到一年前
那是三更半夜,陈雾遭遇滑坡后出院回到首城的第一晚,晏为炽搂着他睡觉,珍惜自己为了下个月的老石村之行不得不匆忙返程回校前的几个小时。
忘了关的手机上来了一通电话,晏为炽不耐地摸到就要按掉,见是姜凉昭才改了主意。
听筒里是姜凉昭很不正常的亢奋声音:“炽哥,我想到了一计。”
“你他妈喝酒了,还是吸了?”晏为炽下床走到窗边,他怕吵醒陈雾,嗓音压得极低,还是不放心,掉头走出了卧室。
“小酌了点阿遇家的新品,没吸什么。”姜凉昭没有分散注意力,他前一秒回答完,下一秒就返到上一个话题上面,细说了自己的计划。
晏为炽隻给了两字:“不行。”
“我上次说动静一大就会打草惊蛇,你叫我观望暂时别有动作,我就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