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为炽想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比起打高尔夫下棋遛鸟,一块田一个小院更令他舒心,他怀揣着满腔与他这个年纪不匹配的沧桑回去告诉陈雾:“我们老了回来住。”
“好啊。”陈雾在铺床。
新棉被,新枕头,都是花开富贵。
晏为炽挑剔道:“怎么不是鸳鸯戏水?”网上说是结婚盖的。
“你要那种吗?”陈雾惊讶他还知道这些,“我家的旧被子是鸳鸯,你要盖的话,我就去楼上拿,不过没晒肯定有霉味。”
晏为炽嚼碎薄荷糖:“不重要,反正你跟我一个被窝。”
陈雾把枕头拍拍:“你去外面打水,我们泡个脚,不泡晚上不好睡。”
“不洗澡?”晏为炽皱眉。
陈雾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村长家是太阳能。”
晏为炽:“所以?”
陈雾说:“今天Yin天。”
晏为炽后知后觉,服了。
“浴室在哪,热水多少肯定有点,我去随便洗洗,要是够你也洗一下。”他打开皮箱拿睡衣。
陈雾说了位置。
晏为炽刚出房门,大妈就把水给他们打好了拎过来放门口了,捅上还搭着擦脚的毛巾,他摩挲了一下后颈。
普通人家的母爱是不是就是这样?对很久没回来的孩子这般照顾。
晏为炽没有在毫无意义的情绪里沉浸多久,他拿起毛巾,提着一桶兑得温热的水进了房间。
进村的时候天色才有点暗淡,一顿饭吃完过了没一会就全黑了,村里不像大城市,早早就熄了灯。
晏为炽随便洗了个澡躺在铺盖着新棉被的木床上,他的Jing神高亢没有睡意,幼年住过的小庙在深山里,陈雾的老家则是四面环山,更加静谧。
小庙是空宁,这里是烟火。
“村长说你们这四季分明,春天到处都是花香,夏天树上有桃子李子枣子,地里有西瓜跟玉米,路边的野果多到没人吃,秋天墙头挂金银花,枫叶比火红,冬天山里的兔子松鼠见到人都不跑,”晏为炽把陈雾的手放在衣服里给他捂着,“真的?”
陈雾点点头。
晏为炽侧身凝视他:“那你以后每年四个季节都要带我来这里。”
陈雾枕着绵软的枕头:“想法是好的,可是工作了哪有时间啊,会越来越忙,越来越忙的。”
晏为炽沉默了。
“对不起,是我扫兴了。”陈雾声音轻轻的,“我们有时间就回来,没时间就挤出时间,总要休息。”
“你可别骗我。”晏为炽把陈雾捞到身上,搂着他与他亲吻。
陈雾的秋衣下摆没一会就被撩了上去,他眼里泛chao,懵懵的:“做啊?”
晏为炽抵着他的鼻尖:“想。”
但是不做。
没有在别人家来的癖好,影响发挥。
陈雾被亲得喘不过来气,缺氧地趴在晏为炽心口,耳朵里是他穿过胸腔跑出来的心跳,有力又强劲。
“阿炽,我想下来。”陈雾手脚发软地商量着。
“就这么睡。”晏为炽把被子拉了拉,对着陈雾露出来的脑袋亲了好几下。
门外,村长轻手轻脚地扯着老伴回屋。
老两口坐在床头说话。
“明早烧什么啊?”大妈自打吃了晚饭就开始纠结了。
“稀饭打芋头。”村长说,“再从罐子里捞几个咸鸭蛋洗了切成一盘。”
“那不够吧,天冷饿得快,小雾饭量大,他对象倒是吃得没他多,比他高一大截,那手臂肌rou一看就结实身体好。”大妈说着就往外走。
村长叫她:“又出去干嘛?”
大妈不放心:“小雾他们那边的窗户没关,我去给关上。”
“黑灯瞎火的,你别把人吓着。”村长唠叨起来,“躺着吧,小雾孬啊,冷了不知道自己关。他明儿还要给老季上坟,让我买了一大袋子百元大钞跟银元宝,够老季在地底下吃喝了。”
大妈不确定地说:“他弟上次回来去烧纸了吗?我没注意。”
“烧个屁。”村长糙了句就叹气,“老季就指着小雾了。”
生前靠大儿子擦洗喂饭喂水背出来晒太阳,死后还是靠他给自己烧钱。
村长又羡慕上了。
他一个活人羡慕死人,说出去都要被骂是不是不想好了,非要这么晦气。
“你看他们的戒指了吗,戴那手指头上。”村长打开床头柜上的铁皮罐,从里面拿出一把花生剥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结婚了。”
“没结,我问了小雾对象。”大妈拿着把木梳子,对着挂在墙上的小镜子梳了梳稀疏的白发。
村长佩服地瞅了她一眼,自己想问就是找不到机会。
大妈顿时骄傲起来,透露了打听来的其他情报:“一周年送的。”
村长立即问道:“那是谁买的,小雾?”
“他对象。”大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