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看他一眼:“每天创口换药,观察一周。”
一周而已,很快的。
可沈言金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地狱这才开始。?
复健
麻药劲儿过去以后,沈言金的痛苦才拉开序幕。
腕部手术留下的创口不大,但痛时钻心剜骨,痒时抓心挠肝。疼就罢了,疼吧!可痒就没办法了,只能咬牙硬生生忍着。
沈言金经常痒得在床上来回翻滚,恨不得扒开创口,翻出里头的血rou,抓挠掐咬。一场下来,衣服都被淋漓的冷汗黏在皮肤上,一天下来要擦三四遍身子。
医生给他开了止痛药和消炎药,可没有用,该疼该痒的还是不会少。
如此过了三天,情况才渐渐好转。
听李医生说,他这还算是术后恢復情况不错的。
这令沈言金着实难以想象,术后恢復情况不好的又是什么样子。
见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李医生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这就怕了?真正辛苦的还在后面呢!”
李医生没有骗他。
一周后的复健诊室里,沈言金满头大汗,跟着负责指导他的医师缓慢地进行五指张合的锻炼。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疼得他浑身发抖,眼角飙泪。
晚上,沈言金疲惫地躺在病床上。
伤痛的折磨,复健的痛苦,还有无人陪伴的孤独,在夜深人静的黑暗里,负面情绪像一条毒蛇,从他的心底钻出来,吐着冰冷的信子,用滑腻腻的蛇身狠狠绞住他的脖颈。
明明身体已经困乏到下一刻就能睡着,可沈言金心里却烦的连好好躺着都做不到。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本想看点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排解烦闷,手指一点,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段明月的直播间。
段明月不喜欢在赛期开直播,也不在意平台给的那点儿钱,一进入比赛阶段,连着消失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为了安抚粉丝,他会选择在休赛期多播一点儿,比如现在,临近赛期,正是段明月直播时间最多的时候。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对于网瘾少年们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沈言金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段明月正在打单排保排名分。
他选了个版本强势打野蜘蛛女皇,在对面的野区里嚣张逛街。
没了uoow的号拉低分段,段明月的对手和队友基本都是高分王者,沈言金打眼一看,对面和己方的id不少都是有战队前缀的职业选手。
更巧的是,段明月这局的队友辅助是aiai,而对面的ad是时风。
在这个版本,即便是路人,只要打野靠谱,辅助基本上都会跟打野绑定,放养下路。
何况这把打野还是段明月。
但奇怪的是,aiai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下路,掩护己方ad推时风的线,时不时还给段明月发个信号,示意下路有机会可以抓。
沈言金看了眼下路的战绩。
aiai的雪人0/4/6,路人ad5/3/1,时风5/6/2。
也就是说,这三个兄弟全程都凑在下路打斗地主,哪里都没去,所有的击杀都是线上击杀。
这是有什么恩怨隐情吗?
更重要的是,时风他特喵的也不会玩ad啊?就算补位,也基本都是中单辅助这样可以跑线支援gank的位置。怎么?
沈言金陡然想起那天时风打野被aiai的控制型辅助坑掉了两百分,来找自己双排补分的事儿,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该不会,时风又掉了波大分,心态大崩,自甘堕落玩起ad位了吧?
想起列表里某位爱玩ad整活的岳姓上单选手,沈言金痛心地想,这可别是被岳风岭传染了,ad,真是一个罪恶的位置!
但段明月就不一样了,他打野玩得好,ad玩的也很有檔次,应当是不会被传染的。
时风和aiai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搁这儿干巴巴地猜也猜不出个一二三四,万一是人家双人组之间的小情趣呢。
沈言金不再关注下路,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到段明月的身上。
这局游戏分段高,但由于下路三人故意打斗地主的缘故,并没有发生什么很胶着的战况,段明月的蜘蛛女皇前期便建立了足够的优势,这会儿一边刷着别人的野怪,一边还跟弹幕聊天。
沈言金听着段明月的声音,心里的烦闷和无处排解的郁闷逐渐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与忐忑所占据。
再等一段时间,自己就能飞到段明月的身边去了,而这一天,他是期待了多久啊!
沈言金一闭眼,就能回想起自己隔着万千人海灯牌,远远看着段明月侧脸朝他人微笑的场景。
他羡慕又嫉妒,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只要撑过这段复健,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可以成真了。
沈言金闭上眼,似乎重新置身于比赛场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