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说在天君身上,其实还远远未有尽言。许多恶言恶景,不愿再提——起初太微刚醒之时,对那无情不似苦泉中事隻记起两三分,倒是因为不告而辞,而对天君有所惶愧。回到天上第一日,天君拥着他,是紧紧抓着他的两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突然消逝那般。暖烛烧得极盛,春华照灼,炙得天君的眼睛干涩仿佛暗红的炭。他如此举动,是以何故,太微竟若不知。天君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凶狠的光,吻见了血——一阵猛响,碍事的物件全被拂落在地,怀中人被压得侧伏在案上,惊喘了一声。太微惶遽地抵着他的肩头喘气,旋即双目朦朦云含雨气,雨泣花愁,玉质更如油如脂。如是连着几日几度都是白日受辱居室之内,十分爱渴,狂风吹绽牡丹花,如何忍得泪千丝。以至案牍之上,琴瑟之旁……耻孰甚焉。
天君笑道:“原来是话里有诈,是等着在此处认真了。此事出乎无奈,我说了你是思劳过度,要好好让医人调理,也在家参妙悟得好——罢了,造化忌盈,好事多磨,自知你心里我是罪大莫赎,今日又是个怅然而返的。”
然后像是询他的意思般:“嗯?”
“你的来去,我如何发付得?”太微道。茶筅还置在碗里,釜上的水还滚滚沸着,也不收,就起身往卧榻走,和衣而眠了。
窗外金霞微红,云气漫漫的时候,天君回寓了。临走披衣时,道:“对了,这次寿诞办得张皇了些,你不必去了。”
千载魑魅终古在 洒遍杨枝碧血膻
凉飕飕的风带着雨腥。重靴走起路来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气势十足地在无化丹殿外实实在在地响了一个冷夜。应元貌似摆着方步悠然踱步转来转去,实则已经快要濒临爆炸边缘。神烈阳雷强咽了一口唾沫,犯愁道:“六殿下,您这都枯守了一晚上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本神等他?”应元盯着前头钉子似得站着的重重禁宫护卫,仿佛要穿透宫墙似的望着远方,喑哑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小九——可不是正等他小九!谁让偏偏少了他这盘狗rou就不成席了!”
神烈阳雷稍后半步跟着他踱个不停,隻道或对那沈并用重刑,是什么铁嘴都能撬开了,也未必真要大天帝亲临。正劝着,说话当机,不知何时,玉阶尽头静静地站着了一个人,衣饰富丽,翠鸟毛呈现微闪光泽的鲜蓝色。
见是伏柔,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吃惊:“九天雷祖殿下、阳雷将军?”
在神烈阳雷面前,伏柔还要行礼。慌得神烈阳雷忙双手扶住,道:“伏柔将军,快别折了我。”
伏柔道:“敢问二位上神夤夜何往?”
应元轻蔑地一哂:“你主子素以大节自负,装憨得很,现在天下亿兆人都瞧见他和什么狂徒一共枕席,是不是还要睡到日上三竿了?本神奉旨过来擒他,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几句话搅得局面稀烂,伏柔淡然一笑,说:“仆臣隻道远远瞧见了有个人滴水檐底下凄惶着,没想到是雷祖殿下忽拉巴儿大驾过来亲问起居。大天帝早说过万万不可屈待了殿下,这是我们办事的疏漏,应差不力,还请殿下见责。”
应元道:“三等奴才,这儿有你说的话?”
眼看着没有取和希望,神烈阳雷忙道:“伏柔将军,长话短说,我们六殿下有一件急事大事要见大天帝。我情弊还知道些的,将军是大天帝跟前说一不二的人物,一向经纬分明,办事有板眼。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无论如何快快引见一下吧。”
如此缓颊是失败的,因为应元持续在旁一点面子不给。伏柔笑道:“可是雷祖殿下如若适才那样说,小神就无言可对了。阳雷将军您劝说决不因小失大,但这旧怨还没修好,雷祖殿下这又要告我们圣主的御状了?至于——那些风闻,殿下听了隻当齐东野语笑而置之就是了。”
话音刚落,却听“砰”一声响,云上掉下来一个大头兵,张皇惊恐,伏下身去叩头,一时间双手竟支撑不起身子:“报!报……元、元帅…报告元帅,妖族联合天魔,刚刚于方壶洲突袭我部,斩首捕虏…还、还生擒了道彰将军……!”
“怎会如此!”神烈阳雷接过颤抖着呈上的谍报,惊愕不已,有点不知所以了,“本将还朝不到两日,怎会逢此离奇大败?”
意思是,在此之前的上一份还是大捷报,说天兵已越东陵山,转战七十六天,急行军三万多里,最终在侔皋山与妖族激战,重创敌人,斩首八十八万九百级,杀死虎蛟王、天狐王,弥月全歼其Jing锐,仰受九天雷祖如天洪福,尉邢以北早被我天族荡涤了。神烈阳雷这才放心回来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胜固然好,败得干脆也无妨。你们这仗拖得太久了,生变也是迟早的。兔子逮到一隻吃了就好,不要幻想每天都有兔子往树上撞。”哪怕意识到前方战事已是不可开交的局面了,应元也谈不上多焦灼,顿了顿,“嗯”了一声,“难怪本神最近总是心里不安,总觉得像有点事似的。那老妖皇涅槃法力少说增了十倍,早就让你们彻查这事,至今也没个回音。”
他在这打仗方面有一些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