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啰哩凌哩啰凌像是唯一没被殃及的,她们还静静地生长在花盆里。因为无人关注到——那两个脑袋相连的中间部分,已裂得像小孩子嘴,向外渗出的窄窄一线血迹,未干,人已死了。
妙善倒在满是血污的雪地里,仿佛还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浑身一阵一阵绷紧,留在她脖颈上的五指痕极深、极重,甚至扳指都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上去。
她却是第一个有勇气说话的,虽然听起来不哭不笑,混着重大恐惧:“天!九霄上帝不知天理,昧于人道…竟是这种恩将仇报之徒……哈哈!”
伏地大恸之,又兀自纵声大笑:“物各有主,须消停!雪里埋尸,久自明!”
她这话其实不全无理,因为是可悲哀,那时轮金刚虽然面貌丑恶,但是根性驯良。在天魔族中比明王还要更有威信,更受爱戴,所以才这么多魔人为他捶胸顿足地放声大哭。
时轮金刚那四面分别表示降伏、增益、息灾、敬爱四种事业,也是功德圆满的象征。五万年前,曾经救过大天帝两位丹童一命。太微感应而来本要相谢之时,他却已一脚高一脚低蹒跚而去,那巨大无朋的身影默默隐在大山之间。
这时,却忽的传来一个Yin沉声音:“辄敢如此放肆……”
众魔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朝声源处望去,同时激动得心里噗噗直跳。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大山像是从长眠中醒来,抖了两抖,长出一对脚,走得相当缓慢——一个比金刚更庞大十倍的巨人,可是脑袋与脖颈全失,只有一个齐整平直的断茬。脸孔长在躯干上,双ru作眼,闪闪欲动,肚脐为嘴,一手执斧一手拿盾,不停挥舞。
上古时期的古魔之祖——刑天的出现,让在场所有至强神魔的辈分都自动降了一级。
传说刑天争夺帝位失败,被砍掉一头,可是非但不卒,猛烈的意志却依然常在,还要继续搏斗。被贬斥到这蛮荒的虞渊之后,一直在不为人知的地带生活,衍生出了一个都是无首巨人的嗜血部落。
“是谁……作践我的魔子魔孙!”但那刑天像是根本没有智力与视力可言,毫不分说,带着威武雄壮的无头军队就大吼地扑了过来。
后头前赴后继还有数不尽的魔族,黑压压赫然暴露了出来,数量没完没了,个个都要决一死战!
怒吼、呼啸声已如千军万马般铺天盖地而来,而天君和太微毕竟都只有一位,饿虎争飧,多余战力便极自然转向了本来人多势众的雷部。
天魔族见了刑天,就如神仙见到元始天尊,一下子胆子哪止壮了千百倍?一个个Jing神焕发百倍,都像狼一样红着眼盯着神仙们,立刻转脸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整个雪璘珑界都立时乱成一团。
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喷涌,惨号哀叫,喊声、杀声夹着鼓声。天魔族和天神族,已十几万年没有这样明面上兵戎相见过了。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明王在混乱中叫着:“不!不要乱来!”
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拦毫无理智的无头人们,竟然眼睁睁看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妙善,被踏踏铁蹄踩成了rou泥。犬扼本来架着魅魔胳膊,一乱马上把他兜屁股一脚踢开。魅魔滚在地上,连摔两次,鼻血也摔了出来,模样好不狼狈。
天兵天将哪能料知魔族如此哗变,来个突然奔袭。天族如同被老鹰抓鸡般,支撑不到一时就仓皇溃散,剩下的有组织的小部队,几次突围都被堵了回来。
九天雷祖毕竟厮杀一生,三界第一名将,毫不畏缩,连斩几十名狂叫乱奔的兵士,有的被削掉了头颅,砍飞了天灵盖,再一连杀了几百个、几千个,都是开膛破肚,无不如风扫落叶般被杀倒在地。
应元凭一人略略镇住局面,可是猛地一支冷箭“嗖”地飞来,竟直贯左目!应元满面流血,根本不犹豫,狠命一使劲,拔出带着眼珠的箭,紧攥手中,一撅两截。血海火山之中,目中射出雷光衝破猛雾飕飕,他在几百个强手的连环攻击下迫得连连后退,直到看见最后一个部下也成功逃生,他才驭墨麒麟呼啸衝了出去。
名位烦根不到心 余憾太极长伤情
应元虽然绝处逢生,但是孤身一人奔出不知几百里,也终于拖不动一身厚铠、沉重的步履……
山河毁灭,卷起的尘埃在暴雨中衝起漫天黄雾,天地都搅成了一团,雨水和血水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
就在他即将倒下之时,忽闻一股香味,那香气春浓于酒,让擦过脸颊的风都带着shi润甜暖的气息。
其实这恶心的味道丝毫不陌生,但是上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还是在无量福地的时候……
已是非常久远的年代了——
那一年,六元儿年方三百二十岁,便已猴得寸草不生,皮得过无噍类。他上界独步无畏,便到处下凡试胆,甚至最后偷溜到了虞渊来。
可是哪里知道深浅,遇上剪径的蟊贼恶魔,几百个回合下来,他的部下不是残胳膊断腿,就是逃之夭夭。正当他寡不敌众的时候,那是第一次与这香气打了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