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刻就想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神秘宗教资料,我去了他的书房,想从那些资料中找出一些线索。但我的母亲不允许我看那些资料,她说我的父亲正是在看了那些资料后变得逐渐孤僻、癫狂,并在一个晚上彻底地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她不能冒着失去我的风险。
“我表面上告诉母亲,我不会看那些东西,让她放心,却在半夜忍耐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以及想找到父亲的愿望,偷偷溜进了父亲的书房。”
裘德忍不住问:“那些资料里写着什么?”
第三Jing神病院(14)
院长停在一幅黑洞洞的壁画前, 他注视着壁画,顿时听见了混乱的呓语,他的大脑剧痛起来, 明明脑部中没有痛觉神经,这样的剧痛不应该存在, 但他似乎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脑浆正在沸腾。
这是过去的一切対他的身体的改造吗?
是否他的身体対痛苦更加敏感了?
院长强迫自己移开眼睛, 他缓声说: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在那些资料里看见了什么。因为我在看完那些资料后就疯了。等我再次恢復理智, 已经是六个月之后。那段时间就像被小偷偷走了, 我没有任何记忆。我知道的事情仅仅来自于别人的叙述。
“我的母亲告诉我, 她是在听到我昏迷中的恐怖叫喊而惊醒的,据她说我一直喊着她没听过的语言,那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法语、德语, 不是任何一种我曾经学习过的语言,如果用音译的话,我叫喊的那句话听起来很像亚恩乌其尔谢尔金多来耶麦特斯。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Jing神病院里度过了六个月, 就是第三Jing神病院。当我清醒后,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来自我的父亲, 他说他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作, 希望得到我的帮助,他说他就在第三Jing神病院, 这里是神秘宗教资料中提到过的神的降生之所,他要在这里完成他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
院长说到这里,无论是裘德还是谢情都已经明白过来,院长父亲的伟大创作约莫就是面前这些奇异的含义不明的壁画。
“我先前也告诉过你, 我的父亲是学者,并不是艺术家、作家、画家。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和我被莫名其妙偷走的六个月人生相比,和我应该感觉到的恐怖和异常相比,我不知道是父子之间的感情还是我高昂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我决心立刻感到我父亲身边,我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所谓的神秘宗教又是什么。”
裘德:“所以您来到了这里,看到了您父亲正在创作的壁画。您获得答案了吗?”
院长苦涩的摇摇头。
“与那些拥有无限力量的神明相比,我们就像是一隻蚂蚁,不,我们比蚂蚁还不如,我们就像是纸上的一条线,一个圆圈。你随手在纸上划下的一条线能理解你是谁吗?虽然你是它的创造者,是它的恩主,但终其一生,纸上的线条也无法理解活生生的人,就如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神明。”
裘德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
“您是在质疑成神计划?”
院长:“不,我不是在质疑,我们在进行的是一项希望渺茫的工作,但唯有这样,我们才能跨越生命的极限,成为另外一种生物,成为和神相似的生物,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不要着急,听我讲完,我很少和人提起我的父亲,或许是因为你和我有一样疯狂的目标,所以我想告诉你这些往事。”
“当我来到这里后,我看见了面前这些壁画。而如你所见,这些壁画上画着的东西都让人难以理解,我当时的Jing神还不如现在强韧,只要看一眼,就会晕眩很久,或者陷入疯狂。我的父亲会在我陷入疯狂的时候照顾我,给我喂白粥和水,让我勉强能活下来。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和晕眩之中,我的抵抗力越来越强,同时我和我的父亲越来越瘦,我们俩头髮蓬乱,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胡子长到了锁骨,和头髮缠成一团。我都不知道那些吃的东西是谁送来的,那些日子我就像行尸走rou,只是勉强活着而已。
“只要在我清醒的时刻,我就会为我父亲洗笔,挤颜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但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我来这里,明明他照顾不时陷入疯狂的我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直到那天,他的壁画完成了,我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不是帮助他,而是在他的工作过程中锻炼自己的Jing神,直到我可以稍微听见神的话语而不至于彻底崩溃。”
院长带领裘德走到一块带把手的铁盖前。
他打开了铁盖,里面是一具干缩卷曲的尸骨。
“你肯定已经明白了,我的父亲就在这里,他选择长眠在他的作品身旁。”
那具尸骨衣衫褴褛,头髮和指甲都很长,裘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同情。
“不,你不用同情他,他做完了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后与世长辞,并且还埋葬在他最爱的东西身旁,这是世上少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