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辨认纸上的字迹，大多是裴听颂名字的签名，还有一些潦草的英文。
方觉夏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他猜这个房子应该也是有保洁阿姨定期打扫的，否则就这个连床都不会铺的小少爷，恐怕没办法自己维持整洁。光是看着这个小小的便签，他都能想象到裴听颂誓死守护自己杂乱书桌的样子，用那种像是英翻中的话写下他的要求，嘴里念叨着please。
“你……”方觉夏想挣扎，却反被裴听颂箍得更紧，他隻好实话实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喝多了。”
有几句话很有趣，吸引了方觉夏的注意力。
裴听颂忽然间笑起来，牙齿白白的，眼里满是他。
可他的心臟分明告诉他，有什么。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边了，方觉夏喘口气，扶他躺下，嘴里应付着，“是，你最聪明。”
“干什么……”方觉夏握住他的手，拉扯他胳膊想要架起他来，“快出来，你喝醉了不可以泡澡的。”
照片的最中心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位老人，戴着副老花镜，笑容慈祥。轮椅边半蹲了个孩子，十三四岁大小，怀里抱着一隻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笑得眉眼弯弯，满满的少年气。
“你起开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裴听颂竟然一个用力，搂着他反转过来，将方觉夏压在他身子下面。
该不会晕倒了吧？
他的桌子上垫着一张纸，上面都是他的写写画画，有很多重复的字，就像是在练字一样。方觉夏觉得有些亲切，就好像是文学爱好者的草稿纸。
冰是淌进喉咙的钻石。]
“喂，裴听颂，你醒醒。”他拍了拍裴听颂的脸，见对方缓缓睁眼，快跳出来的心臟才安定些许。
谁知下一刻，他就被裴听颂一起拽下去，扑在他的身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应急指令。
喝下去之后，冷气划开食道。
“你真是……”方觉夏一时语塞，只能起身扯来浴巾，偏着头给他裹上，“不要乱动。”
小时候的裴听颂就像仙人掌幼苗，连刺都是软软的，不像刺，像放射在云层里的光芒。
他的脑子里好像永远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方觉夏拨开一本书，想继续看下去，谁知那本书却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匆忙去捡，发现一张地上落了张照片，好像是从书里掉出来的。
方觉夏本来就蹲在浴缸边，裴听颂这一站让他猝不及防，猛地扭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方有的他也都有，看到了也没什么。
他刚刚脑子里都蹦出男团成员暴毙公寓的社会新闻头条了。
他走进去，房间里弥散着一种纸质书籍的味道，很奇妙，明明现在是冰冷的都市深夜，但他却感受到了阳光晒着书页的温暖气息。桌子上有些乱，摊开没有关的书、厚厚一沓论文呢、各种笔记，还有一张很是鲜明的便签，夹在台灯前，上头写着几个大字——请不要收拾这里。
“是你先不听话的。”方觉夏裹好浴巾，架着他的胳膊往卧室走，“小心点别磕着。”
方觉夏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裴听颂会这么说。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嚣张的小孩，天赋与生俱来，自信与生俱来。
想到这些，方觉夏侧身猛地往浴室门撞去，谁知浴室的门根本就没有锁，只是虚带上，他这么一撞把自己撞到地上，差点爬不起来。
浴室里的确没动静，连淋浴的声音都没有。方觉夏脑子里冒出些不太好的可能。
加入冰块，冰块的味道是透明无色的。
“你好……凶啊。”裴听颂说话慢慢的，听起来没了平日的戾气和尖锐，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我没喝醉。”裴听颂吐字比平时慢了不少，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醉，竟然扶着浴缸边缘强行站了起来。
方觉夏将照片放回书中，站起来，忽然发觉时间过去挺久，可裴听颂那边都没有动静。
“……好疼。”
对了，喝完酒是不能随便洗澡的！
距离骤缩，氧气都凝固了，方觉夏屏息凝气，盯着自己身下的人。
“你终于夸我了。”
他不禁有些担心，裴听颂看起来好像神智尚存，可真的喝了不少。再说上次他喝断片，也是裴听颂照顾前后，总要知恩图报。
他慢吞吞说出这一句，手臂横着揽在方觉夏后腰。
裴听颂慢吞吞说，“……我，我又不傻。”
方觉夏皱着眉支起胳膊，往里面一望，裴听颂竟然在泡澡。
裴听颂的眼睫蒙着湿润的水汽，缓慢眨了两下，终于聚焦在方觉夏脸上，他嘴角翘起，笑着抬手，手掌盖住方觉夏的整张脸。
泡澡就更危险了！方觉夏都顾不上疼，光脚就跑去最里面的浴缸边。裴听颂的头靠在浴缸边，闭着眼，一动不动。
[咖啡的味道是咖啡色的，奶油的味道是柔软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