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妻
连着半月暑热蒸人, 难得天气凉爽几日,傅家百岁宴过后, 别处也都饶有兴致地张罗宴席, 或是在府里听戏看花, 或是成群地射猎郊游, 或是往别苑小住纳凉, 不时便有请帖递到门前,请沈氏赏脸同去。
沈氏在府里闷惯了, 对这些不算热络,搁在平常,多半不会去。
这回却是动了心思。
晚间往寿安堂问安时,沈氏关怀过老夫人的身体,因那位说这两日天气凉爽,胃口还算不错, 就势道:「这几日确实凉快, 不像前阵子, 晒得人都不敢出门。昨儿媳妇在屋里閒坐, 收的请帖却摞了一堆,外面都忙着消暑纳凉,往郊外射猎散心呢。里头有几位, 已跟媳妇招呼过多回了。」
「都是哪几家?这般有兴致。」
沈氏遂唠家常般随便说了几处, 又道:「颜夫人前阵子抱病, 甚少走动, 明儿在十里峰那边设宴, 请我多回了。媳妇想着,总归天气凉快,咱们今夏也没出城散心,不如去凑个热闹。她家在那边有庄子,做些新鲜的野味吃,倒很不错。」
那颜家是傅德明的副手,辅佐傅德明打理内政,很是勤恳。
老夫人琢磨了下,觉得太拂逆颜面也不好,便颔首允了。
沈氏又说一人无趣,不如带媳妇们同行,老夫人自无不可。
事情就此说定,当晚沈氏便知会了几位儿媳,又往南楼递了消息。
攸桐先前也跟着沈氏赴宴过几次,不过多是在城里,甚少出城,听得这消息,也没多想,只叫人预备下明日赴宴的装束。
次日清晨去寿安堂时,果然长房几位婆媳都打扮好了,出了寿安堂,一道去乘马车。
傅家车马轿舆宽裕,今日沈氏带了两位儿媳,外加攸桐和傅澜音,人不算多,便各乘一辆轻便的。出府没走多久,就有沈氏身旁的仆妇过来,跟在攸桐马车旁,笑眯眯地道:「夫人说,颜家为齐州的事出力甚多,想顺道挑点东西,请少夫人一道去呢。」
攸桐应了,便叫车夫跟进沈氏的马车。
待得马车在珠宝街上停稳,掀帘出来,只见沈氏带着仆妇在前,不见几位堂嫂和傅澜音。
她疑惑了下,顺口笑问道:「怎么不见两位嫂子呢?」
「她们先行一步,去那儿凑热闹,咱们还有正事儿。」沈氏在人前想来和气,颇慈爱地抚着攸桐肩膀,解释道:「颜公是咱们齐州的名儒,这些年没少在你伯父跟前帮衬,他的儿孙里也有习武的,跟着修平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前阵子颜夫人抱恙,我忙着百岁宴的事,也没去瞧,才刚想起来,便想带几样礼,也算略表你伯父和修平的心意。」
这事自然不好怠慢,傅家驭下虽严,却也恩威幷施,女眷往来送礼是应有之意。
长房的事有沈氏,二房没有婆母大嫂,事儿便落在了她肩上。
攸桐便颔首道:「是我疏忽了,多谢伯母提醒。」
遂同沈氏进去,挑了几样东西。
这般耽搁一阵,日已三竿,趁天凉出城的人愈来愈多,城门口颇为拥挤。
马车行人熙攘往来,不知是谁家的马受惊,也不听车夫的吆喝,只管四蹄乱踩,带得那马车都横衝直撞。攸桐原本安坐在车里,听见动静往外瞧,还没瞧清楚,便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车厢似被撞到,狠狠晃了下。
旋即,外头便响起车夫的抱怨,「你这人怎么……嗐,瞧这马车撞得!」
那边的人一叠声地赔不是,攸桐坐稳身子,掀帘往外一瞧,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嗐,是那家的马受惊乱跑,这不,咱们这辆车都被撞坏了。」赶车的郑叔性子温吞老实,自知傅家规矩严苛、不许仆从恃强凌弱,暂没跟那人争执,隻作难道:「少夫人恕罪,这辆车后头都坏了,怕是得修修,不然……」
「明白了。」攸桐颔首,出了车厢,过去一瞧,果然撞坏了。
傅家女眷用的马车皆装饰Jing緻,华盖铜铃、青幔熏香,为的是排面好看。
如今撞成这般,便不好再往各处乱晃了。
因这动静不小,周遭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过来,攸桐也知车多马乱时容易剐蹭,追究无益,便往沈氏那边说明白。原想着沈氏的马车宽敞,两人同乘便可,谁知那位竟丝毫不提这茬,往外瞧了瞧,便道:「人多了,磕碰是难免的,不算大事,叫人赶回去修就是了。那边有马车行,咱们赁一辆也无妨。」
「赁车……方便吗?」攸桐迟疑。
「很容易的。去十里峰的路还得走一阵,单独赁一辆,歇息也方便。」
这就是不想跟她挤的意思了。
攸桐虽觉赁车出行不合傅家做派,却不好强行挤到伯母的车厢里,便命人去赁。
马车行就开在城门口,里头从简陋到贵重,各色马车齐备。随行仆妇很快便赁了一辆,叫人赶过来,攸桐坐进去,照旧出城。
谁知人倒了霉,喝水都能塞牙缝。
她赁的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