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怎么了?”
李珩好奇地问她。
谢夫人穿着睡裙,并不进屋,也没有在给他送完牛nai之后就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微微发愣的样子。
“妈妈有点事想找你。”
谢夫人回过神,进屋的同时,顺手锁上了门。
她等李珩把牛nai喝完,杯子也放回桌子上之后才缓缓开口。
“……小乖,你是不是喜欢阿笃啊?”
李珩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感情相关的问题,还会问得这么直白。
他下意识想否认,但谢夫人开口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咳得通红的脸,隐隐发烫的耳尖,还有那种不自然的神色,都已经出卖了他。
谢夫人心道果然如此,默默发出一声叹息。
“你不要紧张。”她说,“妈妈过来说你不应该,告诉你这是错误,或者说是训斥你的。”
“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像朋友那样聊一聊天。”
她还没有和小儿子真正聊过和感情相关的问题。
“妈妈……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李珩往她旁边坐了坐,很小声地问他,心里有点不安。
——谢夫人看出来了,那谢笃之呢?他是单纯没有意识到,还是说发现了,但装作不知道,想让他自己灰心?
“不是很明显。”
谢夫人想了想,解释,“是我以前喜欢你爸爸的时候,看你爸爸的眼神,就像你看阿笃那样。”
李珩莫名松了口气。
——那谢笃之肯定还不知道。
他这样想,又问:“妈妈,你是在担心阿笃吗?”
担心谢笃之知道了之后会感到为难,夹在亲情和理智之间,担心太过直白的拒绝会伤害他,所以干脆装作不知道,或者委屈求全。
谢夫人笑了一下。
“宝宝,我不是在担心阿笃,我是在担心你啊。”
接着,她开口解释道:“妈妈的意思不是说,不关心阿笃,而是阿笃比你要更成熟,拥有的经验也更多,能分得清感情和感情的不同。”
“我相信你肯定能追求到阿笃,他本来对你就很心软,非常喜欢你。”
谢夫人所说的喜欢,其实更接近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宠爱。
可这样的喜欢未必就不能成为“爱情”萌发的土壤,她见过的很多情侣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很单纯的兄妹,或者说姐弟。
“可是你得清楚,像我和你爸爸这样年少相识,在结婚多年之后依然深爱彼此的例子,只是少数。”
谢夫人牵起他的手,“爱情确实是很好的东西,但是消耗得往往也非常快,需要不断地填充燃料……或者说养分。”
这些燃料有时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细节,有时是共同的话题或爱好,也可能是一份出其不意的礼物,或者诚恳真挚的话语……
如果没有燃料的话,那么相爱就是一种燃烧自己的行为,等自己也被消耗干净,爱也差不多就枯萎了。
隻留下密密麻麻,纠葛复杂,难以理清的根系。
“很多貌合神离,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比如你洛姨和她的前夫,再比如白软的母亲和他的父亲,在开始的时候,也曾经相爱过。”
有家庭和血缘约束的男女关系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两名男性?
“……你们要是在一起,说不定会遇到很多坎坷,甚至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谢夫人轻叹,“阿笃的性格很了解,不管什么事,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我和你爸爸时一直觉得,他是我们家名字和性格最符合的那个。”
笃者,固也,不移转也。
假如两个孩子将来真的走到一起,以他的性格,谢夫人会非常安心。
所以,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比起担心阿笃,她更担心的是她的小乖。
“可是你呢?”
她问李珩,“你因为他像英雄一样出现在你面前,因为吊桥效应产生了爱慕;还是一开始就没有分清你对他的感情,把依赖和崇拜当成喜欢?”
她最放心,同时也最不放心的小儿子,到底是因为这些才产生了隐约而朦胧的好感,萌生想和谁一起的想法,还是真的懂了?
“你不要急着回答妈妈。”
谢夫人停顿了一下,“妈妈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想让你怀疑自己……只是想和你说我的担心。”
她很担心。
担心以后他见过更多的感情,意识到他对谢笃之的喜欢和爱/欲无关,而是稍微复杂了一点的亲情,会感到愧疚,继而被愧疚束缚,认为自己对谢笃之有责任,而他应该担起这份责任。
这样一来,她的哪个孩子都不会幸福。
“我知道的,妈妈。”李珩轻声回答她,“你担心我可能会不幸福,为今天这份喜欢感到后悔。”
而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贩售的。
“可是我能分清楚,我也不会后悔。”
他安静且坚定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