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笃淡淡开口,目光看向窗外,突然有点想抽烟。
他其实没有抽烟的习惯,“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啊,三哥。”
李珩很轻地开口,总感觉好像回到了谢笃之的办公室。
那个时候,谢笃之也把所有的原因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是白软太狡诈了。”
提到这个名字,李珩还是有种恶心的感觉。
它好像和那段他恨不得忘得干干净净的记忆紧紧绑在一起,只要提起来,他就会不可控制地想到那股如同蛇一样滑腻的触感。
“是我把对手看得太简单。”谢笃之说,“他其实很了解谢家的情况,甚至知道公司一些高层的秘密,在内部安插了人手。”
但是他从来没有调查过,他过分低估了白软在商业上的才能,导致从昨天半夜开始就被绊住脚步,没有注意到白软趁着混乱,已经瞒过了他请的侦探,神不知鬼不觉,到了s市。
“……”
李珩沉默,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软对谢家的了解,或许不是因为他的商业头脑有多好多好,而是因为,他确实接触过谢家的核心层,所以才能知道许多内部消息。
甚至掌握一些人的把柄——就算他觉得白软真的卑鄙又恶心,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梦里,白软几乎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
对方本来就擅长察言观色,玩弄人心,手上会掌控其他的人弱点,让那些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在关键时刻捅娄子也很正常。
谢笃之嘴唇抿着,唇角弧度很低,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遭受了打击的样子。
“爸爸和大哥还在处理后续的影响,总体上说,对公司后续发展有利。”
沉默片刻,他听见谢笃之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往下开口,“也算扫除了一些沉屙痼疾。”
——可是你被打击到了。
李珩忍不住这样想。
他对一些商业上的运作其实不了解,但站在正常人的角度,觉得在没有先见之明的情况下,谢笃之和大哥他们能这么快把事情处理好,只剩下扫尾工作,已经非常厉害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在危机刚刚爆发,甚至可能还没扩散,人们刚刚意识到,甚至还来不及恐慌的时候,就发现危机已经被解决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会被这件事打击,感到失落,好像也很正常。
因为他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任何决策上犯过错,甚至被很多合作伙伴暗地里称为“财神爷转世”,会被同辈人暗搓搓讨论“这个人这么厉害,肯定是重生开挂回来”的谢笃之嘛。
不管是谁,在最擅长的事情上遭遇挫折,被凭空出现的石头绊了一下,肯定会不开心的。
李珩想安慰他,向他解释清楚,告诉他这只能算白软利用了不公平手段,而不是你错误地估计了他的水平,白软不可能有你厉害。
……如果这样解释,势必就会牵扯到那个梦。
李珩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梦。
那个梦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秘密,原本他是准备自己一个人默默带进棺材里面的。
“你被他绑架的事,爸爸妈妈他们还不知道。”
谢笃之觉察到他对白软的名字十分抵触,干脆直接换成了第三人称指代。
新生跳楼带来的一系列后续影响足够校方忙得焦头烂额,辅导员根本就没空关注还有另一个学生以家里有事为借口请了半天假。
林墨的恋爱对象是谁,白软和他们的纠葛,这些非常关键的因素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知情,这两件事并没有被关联到一起。
谢笃之这样说,除了想让人安心,也是在征询意见。
“……要告诉他们吗?”他这样问。
假如对方不想让父母知道,他就会把相关的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不给其任何泄露的可能。
就当被白软绑架,甚至遭遇恐吓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要是决定告诉父母,他则会把自己手上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摄像头/路边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的画面,还有之前那份和白软有关的檔案袋,全都带给他们,进行一场专门的谈话。
但不论如何,只要是他的决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谢笃之都会欣然支持。
“我可能需要想一下,我还没有想好。”李珩回答他,紧绷的背脊渐渐松下来。
他靠在柔软舒适的车座上,虽然这样回答了,但实际上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有些愣愣地出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突然,他听到谢笃之向自己道歉,下意识惊讶地转眸去看对方。
青年半垂着眼,眸光被长睫遮盖,没有看他,嘴唇抿得比刚刚承认失误时还要紧。
——其实在一进门的时候,谢笃之就想道歉了。
然而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偏偏拖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