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律远洲的自以为是在进入星象台的第一刻就被打碎了。
狩猎安静地坐在星象台中央的宝座之上。
严格来说,她坐的并不是那个宝座,而是宝座边的靠手。华丽的宝座即使是靠手也足够宽敞舒适,一位神明坐在上面绰绰有余。
律远洲被直直盯着他的狩猎吓住了一刹,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道:“怎么了?”
“我没想到您会先来找我。”狩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律远洲被她尊敬的态度疑惑到,问:“你在说什么?”
狩猎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不是您的神位,我也知道阿休斯的死是无法责怪任何神明的。我没有怨恨任何神的意思。”
“只是……”狩猎语气一顿,良久才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质疑我的忠心。”
律远洲接受了眼前狩猎女神自说自话的场景,不再试图开口问什么,只等她把想说的说完。
“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没关系,我不在乎。哪怕我下一刻可能就迎来法则的製裁我也接受。我隻想告诉您一句话。”
狩猎女神穆翎一步一步向律远洲走来,在距离律远洲大概五六米的时候,她将自己脚上的鞋袜褪下,用最柔软的脚心接触神明所站的地面。在距离律远洲三米的时候,穆翎大步向前一跨,单膝跪在了律远洲的脚前。
“吾主,我好想你。”
漫长岁月中,困扰我的执念不是阿休斯的死,而是您失望的目光。
律远洲完全被眼前的进展惊地失去了言语。
可是在他想要把眼前跪着的神明扶起来时,他的视线一黑。
一切知觉都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律远洲’低头看着眼前突然热泪盈眶的女神。
长长的睫毛下眼眸微闪,充满神性的冷漠中看不见任何事物的影子。
但是穆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她思念了无数个漫长世纪的神主。
可当祂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刻,她却开始慌乱无措。
言语是苍白而又无力的,一切举动都是不合礼仪的,就连单膝下拜都显得敷衍不够虔诚。穆翎竭力把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因为她知道神主不喜泪水。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落,神明的眼泪无声地消散在空中。
“翎,为什么要哭泣?”‘律远洲’问她,语气中只有单纯的疑惑。
“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请您原谅我的失礼……”穆翎用手心抹着眼泪,即使泪水越擦越多。
在阿休斯死后,她被神主的信徒神明们排挤在外。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们都笃定了失去爱人的她无法再对神主像从前那样热忱疯狂。即使她愿意以神位为代价起誓,神主对她来说比阿休斯重要一万倍,以时间之神为首的一众神明也不再愿意重新接纳她。
爱是妒忌,爱是让人疯狂沉默。
可是她的爱重来都没有落在阿休斯身上。他们是一对爱侣神明,可是这种爱更像是惺惺相惜。就像她知道他对于神主的嗔念与胆怯,阿休斯也知道她的疯狂之所在。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死后变成了沉默的真相。
没有神明愿意聆听那些繁琐又暗含肮脏思绪的过往。
他们只是高兴于神主视线中的神明终于又少了一位。
谁都知道神主是至高无上的,在祂眼里一切平等,或者说,一切都可有可无。
穆翎怯懦地看着‘律远洲’,心里却流动着悲伤。
在她违背法则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万劫不复了。
“神主,您……”想如何处置我?
‘律远洲’没有回答她,只是抬眸看向了星象台的缺口。
那里是祂曾经失控下撕裂的时空隧道,没有除祂外的神明能在那道裂缝下存活。
“如果这是您的旨意。”
穆翎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律远洲’。这是她漫长神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放肆地看着她的神明。
穆翎转身朝着星象台的缺口奔去,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跳了下去。
【通报——‘狩猎’确认死亡。】
【通报——‘狩猎’确认死亡。】
【通报——‘狩猎’确认死亡。】
如果我的死亡拉开了您回归的帷幕,那么我愿意。
【第一日】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但是应该会很晚,等不了的小天使们明天再来看噢。
比心
神明之死
看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神明, ‘律远洲’没有任何的触动。
祂现在的感觉十分新奇,很难用语言说清。
久违的躯壳与无尽的神力相互拉扯着祂。
祂抬起手, 入目的是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掌心。
温热的, 掌纹隐隐约约,甚至是懵懂单纯的。
这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