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样的呀。”小女孩指点着自己,“鼻子,眼睛,都一样呢。”
“不一样的。”
“有哪里不一样?”
母亲发觉自己无法准确地将这种优越感向女儿传达,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用了父母教育子女时惯用的拖延:“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闻言,靠在摩托车上的人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孩子长大后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不是靠一张嘴就能决定的。
到了约九点钟时,街面上起了些雾气,街道上带着孩子来看热闹的人也疲倦了,陆陆续续返回了旅馆,准备休息。
据丁秋云他们问出的讯息,夜晚九点是一个分水岭。
在九点前,往往是“展示”和“才艺表演”环节,主办方会让旧人类在笼中跳舞、殴斗,或是和犬类等杀伤力不很强的动物展开人·兽大战,比较适合女人和孩子观看。
真正的“行货”,是九点后开锣售卖的。
丁秋云在绘画过程中,也没忘记观察。
他数度抬眼,发现台上有一个执鞭的人,扮演着低级督军的角色,低着头在台上转来转去,但穿得却很厚,口中哈出厚重的白气,一看便知是个旧人类。
这人在台上窜来窜去,一旦奴隶有异动,哪怕只是抬手挠挠痒,他都会异常机敏地窜过去,拿着钢鞭当当当地敲着笼边,叫对方老实点儿,不要动。
……用旧人类奴役旧人类,挺毒辣的手段。
丁秋云无视了那狐假虎威的人,拿出手錶确认过时间后,一边低头继续运笔,一边按下铅笔末端的“橡皮”,开口道:“兰兰。”
距此约三公里的颜兰兰眉尖一挑,伸手扶住耳机,装作调整耳机线的样子。
丁秋云说:“注意烟花。”
宣布晚市开场的烟花,会在九点整准时燃放。
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动手时间。
颜兰兰回头看了一眼那负责看守雕塑的人。
他早已吃过了晚饭,守着一个放着老评书的电台,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颜兰兰轻捷无声地起身,从包里取出一包口香糖,抽出最上层的一枚,放入嘴里含嚼,剩下的微型炸·弹,她悄无声息地粘贴在早已在纸上精心推算过数遍的位置,旋即蹑手蹑脚走到那打瞌睡的看守人身后,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将一管针液推入他的颈部。
丁队让他们拿医院里做胸外按压的假人练过无数次,现在对真人下手,颜兰兰心有点慌,手却是稳而准的。
那人激烈挣扎了一会儿,很快便药力发作、动弹不得了。
颜兰兰给他摆出了个自然的睡姿,挑选了个距离雕像较近、能观察到爆炸后情况的藏身处,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着即将到达“12”的分针。
她犹然惴惴,这炸·药声和烟花声终究有差,附近的巡逻人员不少,这冰雕万一一次炸不开,把人引来,那她不就再次落到那些人手里头了吗?
她是完成了丁队交託的任务,可自己看了人家没穿衣服的漂亮姑娘三个小时,也算是有些感情,再把人扔下,委实不地道。
可这里一定是那些新人类的重点看守地带,一旦有失,肯定会大举包抄,漂亮姑娘是新人类,就算被炸伤也能自己癒合,颜兰兰就只能靠自身的血小板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了,一旦受伤,就是给整个队伍添麻烦。
但颜兰兰的众多疑惑,均被对丁秋云的信任压了下去。
……丁队吩咐自己这样做,那准是考虑到了各方各面了,准没错。
还有三分钟。
三公里外的丁秋云将画好的香烟壳夹入背包里的《小王子》,放入背包,转而向一处专门贩卖“a品”的大看台走去。
谷心志就在那里,看台的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在众人的围观中,他脊背挺直,端庄地坐着,目光低垂,裸·露在外的脚趾冻得微微发青,他也懒得去暖。
他满身清冷的少年感,引得不少人起了旖旎心思,纷纷争论这个“六号展品”价值几何,值得用多少件棉服和压缩饼干来交换。
丁秋云趴在隔离栏杆边,远远看着自家这柄深藏不露的人型兵器。
他本人的相貌也算出挑,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个人看,着实显眼。
旁边有个中年人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同他搭讪:“小年轻,你也看中了那个六号啊。”
丁秋云煞有介事地点评:“看着不坏。”
那中年男人道:“我瞧着也眼热,不过看两眼就得了。他已经被那位订下了。”
丁秋云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壮硕的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看他们的打扮,显然是一支规模不小的物资蒐集队中的主要成员。
丁秋云对中年男人的话不置可否:“六号是我的。”
中年男人怀疑地看了一眼丁秋云,以为他是真人不露相,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试探着说:“想换这么个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