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朕的不是
一时欧阳大夫和王御医商议着拔箭之法,片刻之后,他们听命进来,开始拔箭。
仁德帝见此,再次道:「容王妃,你先出去吧。」
阿宴刚才听到这箭是带有倒刺的,知道这拔箭必然痛苦,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呢,此时哪里肯走。
谁知道仁德帝却淡道:「朕也出去。」
这话一出,阿宴骤然抬眸望过去,却见仁德帝眸中暗沉沉的深不见底,和容王颇为相似的脸庞刚硬得没有丝毫表情。
这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对于这样的人,阿宴本不应该懂。
不过或许是和容王相处了太久吧,这位深不可测的帝王身上,彷佛总是有些什么和容王极为相似。
她凝视着这个男人,在这一刻,忽然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如同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也许其实他也在担心,担心他的弟弟在这里受尽苦楚折磨,担心他的弟弟不会醒来。
阿宴低下头,从未有这么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担心的那个夫君,是这个人的弟弟。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是。」
说着,她回首看了榻上的容王最后一眼,默默地跟随在仁德帝身边出去了。
出去后,仁德帝忽而哑声问道:「子轩和子柯呢?」
阿宴心里挂念着容王,此时只是随口答道:「nai妈带着他们歇息去了。」
仁德帝却又道:「昨夜子轩饮了一滴酒。」
他没有看阿宴,只是淡淡地道:「那滴酒是朕餵的。」
阿宴想起昨晚自己因为这个气愤,将容王教训一番的事儿,此时想来,却恍惚犹如隔世。
她不明白仁德帝怎么在容王命悬一线的时候,竟然提起这无关紧要的事儿,更不知道仁德帝是否知道自己痛骂了一番这种行径,当下只好低头不言。
仁德帝拧眉:「此事——」
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什么波澜,不过却依然道:「确实是朕不该。」
当然了,其后更不该派个柔妃过去照看,柔妃本就刚刚失去腹中胎儿,看到两个小傢伙难免不喜,心中怕是原本就带着怨气。
此话一出,阿宴不敢置信地望向一旁的男人,不过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威严冷沉地立在那里。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九五至尊的帝王,竟然亲口承认自己做得不对……
心中忽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或许昨夜她确实对那个抱着她儿子餵酒的男人有些怨气,不过此时此刻却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以前她其实是畏惧这个人的,可是现在,在这个男人竟然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在自己的夫君容王倒在那里人事不知的时候,她忽然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彷佛哥哥顾松带给自己的那种踏实安全的感觉。
一时眸中忽然shi润了,她低声道:「皇上不必自责,不过是一滴酒罢了,对子轩并无妨碍。」
仁德帝哑声淡道:「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永湛不会有事的。你过去照顾两个小傢伙吧。」
谁知道他刚说完,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低而痛苦的呻。yin声。
阿宴骤然回头,心彷佛被人攥着一般揪扯,她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皇上,这倒刺箭怎么拔?」
如果一支箭射入胸口,上面却布满倒刺,那么该用什么办法拔出……
阿宴想到这里,手指尖都在颤抖。
仁德帝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握了握拳头,铁青着脸望着远处的山脉,淡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漫长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等待彷佛没有尽头,阿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紧闭的门板,渐渐地日头西去了。山里的深秋到了晚上便冷得快,一时彷佛周围都冰冷起来。
阿宴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腿脚,看向一旁等待着的仁德帝。
仁德帝深刻的五官在光影之中显得越发让人难以琢磨,此时他如同一个石像般坐在那里,半合着眸子,彷佛在闭目养神。一旁侍奉着的大太监并侍卫等,都恭敬地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此时,仁德帝忽然开口道:「永湛不会有事的。」
他依然闭着双眸,不过却一字一字地道:「以前他也受过重伤,可是都熬过来了。」
阿宴垂眸,低声道:「是的,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房门打开了。
仁德帝骤然睁开双眸,目光如刀般射向那率先走出来的欧阳大夫。
阿宴也焦急地看过去。
一旁众人都提了一口气,也看向欧阳大夫。
欧阳大夫轻咳了声,恭敬地道:「殿下应已无大碍,不过接下来十几个时辰就怕高热,还是要Jing心护理。」
他这话一说出,阿宴原本鬆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忙问:「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欧阳大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