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荷叶羹
回到府中后,容王命大开大门,就这么让马车长驱直入,直接驶入了二门中,也不换软轿了。
这马车打破了往日的规矩,就这么直接往里行驶。一路上遇到了不能通过之处,早有那王世昌得到消息,该拆的拆,该垫的垫起来,既然容王要把马车直接驶进正屋,那怎么也得通一条路出来,拆房子也在所不惜的。
这一路折腾的啊,大家都起来了,一个个提着灯,干活得干活,从旁递傢伙的递傢伙。一众丫鬟们是没见过这情景的,哪里有把马车开到正房前的啊,都在那里恭敬地帮提着夜灯,小心地看热闹。
别看这事儿折腾了满王府里的人闹腾,可是这王府里却依然非常安静,一切都在心照不宣和静默中进行着。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妃正在马车上睡着,殿下不会喜欢有人惊扰了王妃的美梦。
马车安稳地停了下来,容王这才轻柔地将阿宴抱着下了车,一时早有侍女过去开门引路,于是阿宴就这么平稳地躺在了榻上。
此时惜晴那边亲自去吩咐了人,在宫里闹腾了一天了,怕是王妃也没怎么吃好。如今这时辰还早,怕是睡过这一觉儿,还是得醒过来的。还是得备上膳食和补汤,做好了在那里温着,要准备得不冷不热的,等着王妃醒来便能吃。
容王将阿宴放平在榻上,又拿了一个锦被来帮她盖好被子,帐幔已经落下来了,屋子里也没有灯,只有璧角的灯低暗地亮着。
他干脆也上了榻,半躺在那里,以手臂撑着脑袋,就那么凝视着他的王妃。
她睡得非常安详,浓密犹如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在她如玉的脸颊上投下一点魅惑的Yin影,挺翘柔腻的小鼻子因为睡着,而极轻微地一动一动的,娇美的唇勾着一点浅浅淡淡的笑。
容王看到这个,忍不住凑近了细看,却见她两唇边竟然是隐约有个小酒窝的,只是因为浅淡,所以往日并不显眼,如今她就这么勾着唇,甜蜜地笑着,那酒窝就这么跟个小雏菊一般,绽放得静谧而温馨。
容王低首望了那酒窝半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柔地触碰了下。
阿宴此时好梦正酣,睡得正是甜蜜,并没有那点触碰而惊动,容王见此,干脆俯首下去,用坚毅的唇,轻轻地亲那酒窝。
可是唇就要碰到酒窝的时候,他抬眸,凝视着她舒服的睡颜,想了想,还是抬起头,放过她了。
一时只觉得胸臆间有什么在那里泛着,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甜,甚至还掺杂着一点发紧的疼。他长出了口气,从旁躺在那里,手似有若无小心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肢,就这么陪她一起躺着。
外面大丫鬟们都在那里候着呢,就预备着什么时候王妃醒了,也好赶紧进去伺候,谁知道这一等又一等的,不但王妃没动静,就连容王好似就这么睡过去了。
小丫鬟们难免有些忐忑,那膳食和汤羹都在灶房里温着呢,也不知道王妃还用不用了,若是不用,那就得温一夜了。
惜晴坐在抱厦的交椅上,喝着小丫鬟们伺候的茶水,面上虽然平静,可是心也是拧着的。
想着王妃如今有着身子呢,去宫里折腾了这么一日,饭都不曾好好用吧,如今却就这么睡着,她又怕这一直不出来,两个人在榻上,别是一时禁不住!
一时想着,这容王到底是年少,不懂事儿不体贴,实在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看来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其实美滋滋的都是男人,平白找了一个大三岁的妈子来伺候着!
惜晴这么想着的时候,脑中忽然浮现一个人,金刀大马的,性子也粗鲁。不由鄙视地想,这个人便是年纪再大,怕是也白搭,就那性子,谁若嫁给他,也是Cao一辈子心的老妈子命!
忽而意识到什么,她脸上一红,忍不住自己对自己啐了一口。
想啥呢!
而正房里,这边阿宴正在梦里。
梦中,她依然是走在那片雪地中,所不同的是,她不再觉得浑身冰冷。低下头去,她看到自己身上有华贵的白裘大髦,脚上穿着香云羊皮小靴子,手上还照着罩手。
她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一个楼阁。
阿宴努力想了下,恍惚记得,那楼阁就在碧波湖边,好像是叫做望天阁。
一时记起,容王不是给她提过这楼阁吗,还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带着她在上面品茶看桃花儿。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抬起头,就见楼阁之上,容王一身绛红色龙袍站在那里,远远地,层层迷雾,看不真切,只能模糊中感觉到他身形挺拔颀长,迎风而立间,锋芒毕现,大有君临天下睥睨万物之态。
阿宴远远地看着他,忍不住衝他摆手:「永湛,不要站那么高,你下来。」
她话音一出,周围的迷雾彷佛一下子散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就这么在眼前,温柔的双眸彷佛能融雪化冰。
她心里一下子暖暖的,忍不住上前,抱住容王:「永湛!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