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与檀香(十二)
凌妙妙走得很慢,一走一拐。腿上的伤口虽然不太痛, 但右脚一落地便自己瘸一下, 提醒她现在是个伤患。
不能加快脚程,急得她出了一背的汗。
不冤, 不冤, 都是苦rou计……她一路走一路做心理建设, 今天你不搞瘸自己,明天慕声把你搞瘸,没错,嗯……
她沿着脚印一路走,越走越偏, 越走越黑, 渐渐地, 听到一阵清晰的水声,叮叮咚咚。
咦,林子里竟然有条小溪。
下一秒, 溪流里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映入眼帘, 月光照着他头上洁白的发带, 倒映出皎洁的冷光, 凌妙妙这才认出了人, 停住了脚步。
处于长夜中的树林温度极低, 溪水冰冷彻骨, 他一动不动地浸在冷水里, 双目紧闭, 不知道待了多久,连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凌妙妙看他半天,心中思忖:黑莲花洗澡,怎么不脱衣服呢?
青桐树下,端阳帝姬颤抖着手,重新将柳拂衣的头搬上了自己的腿。
先走了一个定海神针慕瑶,又走了一个神叨叨的凌妙妙,连慕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子里只剩他们二人,她却一点也没觉得轻鬆,反倒觉得周围的Yin冷更进一步,令人胆寒。
更糟糕的是,昏迷了大半天的柳拂衣在她怀里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殿下……」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待到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发觉自己正枕在小帝姬大腿上,心里顿觉不妥,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作为实力卓越的捉妖人,他的恢復能力惊人,短暂的昏迷之后,他的体力和Jing力都得到了足够的补充。
「柳大哥,你醒了……」端阳本来预备了一肚子话想对他说,让他一看,全咽回了肚子里,才说了一句,声音便打颤,只觉得想哭。
如果可以,她真想扑进他怀里哭一场。
柳拂衣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环顾四周,观察环境。四周安静的可怕,不远处火堆仍在,树下扔着凌妙妙的外裳,人却不在。
这块地方空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个。
他本能地紧张起来,英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警惕:「殿下,瑶儿呢?」
端阳帝姬一怔,咽了咽口水:「她……她去打水了。」
柳拂衣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心里掠过一丝怀疑,但他不动声色,仍然言语温和:「那妙妙呢?我方才昏昏沉沉,似乎听见她在叫我。」
该死的凌妙妙!
端阳暗骂一声,矜持地微笑起来:「……她和慕声一起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一起去了哪里。她走之前叫了你几声,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醒。」
柳拂衣盯着她姣好的脸看了半晌,心里总觉得格外地不踏实:「是这样吗?」
「是。」端阳心里一横,「柳大哥,你伤还没好,要不要再躺一下,休息一会儿?」
柳拂衣摇了摇头,一手扶住了额角,眸光落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眉头猛地蹙起来:「地上怎么有血?」
糟糕……端阳心里一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见到刚才凌妙妙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块已经变黑的血迹。
「殿下,」柳拂衣脸上没了笑容,声音很轻,但依旧能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方才出什么事了?」
「……」
那块血迹戳了端阳帝姬的痛脚,她从小到大,从未那样伤过人。即使将手擦得干干净净,手上也还是似乎沾着凌妙妙又稠又热的血似的……她的手颤抖起来,气势也弱了许多,凭空生出许多怯意,「我……我……」
柳拂衣见她这般模样,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心中越发焦急,语气也更加冷淡:「我再问你一遍,慕瑶去了哪里?」
端阳脸色铁青,许久,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柳大哥……慕方士是……是去追黑影了……」
柳拂衣心中一个咯噔,此处是陶荧的地盘,怨灵不知还有多少,敌众我寡,前路难测,慕瑶实在不该轻敌。
他瞭解她的脾性,这是个外柔内刚、外冷内热的女孩儿,坚强又倔强,一定是为了他,才急于报仇,孤身一人擅自行动。
他心中一阵惊痛,伴随着不可抑制的慌乱,抓住端阳问道:「哪个方向?走了多久?」
端阳见大势已去,抽泣地指了指密林:「有半个时辰了。」
柳拂衣眉眼一凛,放下她便起了身,袖子被端阳一把拉住。
向来骄矜任性的帝姬如同一个害怕被抛下的小女孩,缩成了一团,哭得小脸斑斑驳驳,小心翼翼地唤他:「柳大哥,你别走……」
柳拂衣回了神,让她一拉,才意识到自己昏了头,竟然想把毫无抵抗能力的帝姬一个人丢在幻境中,当即蹲下来,从怀中摸出一片符咒。
他咬破指尖,以鲜血代朱砂写符,将其贴在树干上,又在地上虚虚画了一个圈,对端阳帝姬飞速嘱咐道:「殿下别怕,我已造好结界,污秽之物不能入内。在我回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