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吃小孩
由于鲧掀起的气浪助长了风暴,这一场劫火,焚尽了近乎大半临沂。原本只是来赴会的修士们仓皇御剑逃向四方,但火焰一直紧压在后头,穷追不舍,无数灵力不支的修士在与烈火争逐中败下阵来,被吞去了性命。
他们沿途飞经上修界离儒风门近的村镇,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儒风门方向的大火咄咄逼近,拖家带口跌跌撞撞地想要跑走,但血rou双腿又哪里能逃得过熔流般的劫火?
“爹!”
“阿爹——阿爹!”
所过之处,儘是哭喊一片,薛正雍等人已将武器扩至最大,上头载满了拉上来的上修界百姓。
王夫人不住地安抚道:“都别哭了,别哭了,往裏头坐一些,小心,互相拉住,不要再掉下去……”
但铁扇再扩,也就只能到那么大了,经过的城镇裏有那么多人,根本救不过来,薛正雍跪在前头,俯身想再拉一个哭喊着的孩子,但才一用力,铁扇就承受不住,剧烈晃荡,他只得鬆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布满泪痕,充斥着希望的脸瞬间在下方被抛远。
饶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啊?一个人受了委屈,就要这么多无辜的人替他殉葬吗?”薛正雍不住地哽咽,泪水滚滚而落,“这天底下难道还不够乱吗?枉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
王夫人眼眶也红红的,她左右都紧搂着两个救上来的孩子,那两个孩子的父母把他们托上铁扇后,自己来不及上来,最终都被劫火吞噬了,孩子一直在哭,王夫人就抱着他们,不住地抚摸着他们的头髮,想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向后望去,跟在他们身后的修士有十来个,很多都已经被火焰追上了,还有的从一开始就往别的方向逃,楚晚宁和墨燃都不在这裏,她眸中含泪,在心中默默地祈愿这两人平安。
不远处,依然昏迷不醒的薛蒙被姜曦抱着,火光照耀着他五官周正的脸庞,姜曦那柄华丽的佩剑不善负重,在他脚下嗡嗡作响。
姜曦嫌恶地瞪了薛蒙一眼,他已经好几次萌生了干脆把这小子丢下去烧了的念头,但看到铁扇上王夫人哀求着的眼神,他还是Yin沉着脸,抿着嘴唇,没有放手。
薛正雍哭着,又想去拉一个年岁更小,或许能载得动的孩子,但他虽有心,铁扇却是再也无能为力了。
再次将一个已经握住了的手鬆开时,薛正雍近乎崩溃,他跪在那裏,蜷着身子,因一己之力的绵薄而痛断肝肠……然而就在此时,银红流光闪过,姜曦挥手,袖中闪过光辉,将薛正雍无力再背负的女孩儿提到了自己的剑上。
那Jing美璀璨的长剑雪凰嗡鸣声更响了。
姜曦没有什么好脾气,抬腿蹬了它一脚,厉声道:“喊什么?你要有种,给我站着别动,等火来烧你。”
雪凰果然不响了,载着姜曦和另外两人,默默地往前飞着,但细长的剑柄看起来真的很费力,好像随时都会断裂。
姜曦飞至薛正雍旁边,极为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哭?能救就救,救不上来就算,何必作势装腔。”
王夫人:“师兄……”
“怎么,我说错了?”姜曦冷笑,他虽极为英俊,但嘴角的弧度刻薄恶毒,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你若是当年没有跟他走,留在孤月夜,如今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御剑都不会。空出你的位置,你丈夫——这位满心苍生的好汉,便还能多救一个人呢。”
王夫人似乎被刺痛了,猛地低下了脸来,缓缓合上了睫毛帘子,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遥远之处,墨燃的长剑也扩到极大,除了楚晚宁,上头也坐满了救来的上修界寻常百姓。
那些人哆嗦着,涕泗横流,茫然望着家园被火海吞噬,夷为平地。火焰映照着他们眼底晶莹的泪水,合上眼,哀哭一片。
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下,墨燃沉默着,一直没有吭声。他不像薛正雍,没有去做多余的挣扎,知道不可能再负载更多的人了,便不再去看脚下湍急而过,哭喊震天的村镇。
“前面是海了。”眉心微微蹙起,“师尊,我们往哪里去?”
“去飞花岛,你撑得住吗?”
飞花岛是离临沂最近的一个上修界小岛,墨燃听了点了点头,说:“撑得住,但我对东海不熟,找起来要费些功夫,师尊,你看着他们,让他们清醒些,剑上太挤,要是睡着了,恐怕会掉下去。”
楚晚宁道:“好。”
墨燃御剑行了一个多时辰,当海平面升起一道旭日薄光,初阳东升时,他们破云而出,看到碧波粼粼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环形岛屿。
飞花岛,总算是到了。
这个岛屿虽属儒风门领辖,但处地荒僻,人烟稀薄,大多都是些靠海为生的零散渔民,大户人家只有一个。他们隔着翻波怒海都瞧见了天边儒风门那场大火,心裏惴惴,不知发生了什么,许多居民便都在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