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大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位露出惊异神情的姑娘,继续道:“都怪先帝造的孽,是他酒后失德错幸了本宫的儿媳。更怪本宫,一念之差让那孩子留了下来。更不该一时不慎让靖霖知道了,否则他也不会那么不甘了。明明是皇子,却只能做世子,只能给皇子做伴读、做臣子。若是没有三王之乱,没有看到陛下登基成功,他那蠢蠢欲动的心可能会一直压下来。可惜,他执念太深了,一朝踏错便万劫不复。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会让你知道吗?因为本宫知道你会有大造化。我想让你庇护宁珠。在本宫走了后,护一护她吧。”
昭阳大长公主本在见到薛靖霖棺椁后,知道了陛下让锦衣卫说的真相。她便一直等着抄家和赐死的圣旨。
谋逆之罪,可诛九族,她即便是皇室也不可幸免。
可等到陛下回京,听到外头传的靖霖是死于乱党之手,她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慢慢地明白了过来。
圈禁于凉州,便是薛氏这一房最好的结果了。
可她年纪大了,宁珠的心智一直停留在九岁左右,她怕自己走了后没人能护着宁珠了。
姜蜜觉得自己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她完全没料到大长公主会跟她说这些。
也不敢想象薛世子的身世会另有隐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长公主,我把宁珠当做妹妹看待,我会尽我之力照看她。”她将竹篮递过去,“这是我给宁珠的,长公主您帮我交给她吧。”
大长公主她道:“姜姑娘,本宫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万寿节那天带着宁珠入宫。”
姜蜜目送大长公主回到马车上,她们的马车缓缓前行。
她正要转身时,那马车上的车帘被人掀开,薛宁珠半个身子都倾了出来,她哭着道:“姜姐姐,我会想你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薛宁珠的声音被风又一次的送了过来,“姜姐姐,我会想你的。”
姜蜜朝她挥了挥手,“我也会想你,宁珠。”
姜蜜望着那行队伍越来越远,心中怅惘失落。
她慢慢地走回马车。
成忠殷勤的为她掀开车帘。
成忠小声道:“姑娘吩咐的那头母羊,奴才送到了前头的队伍里了。姑娘放心吧。”他知道姑娘是送了隻小nai猫后,便晓得那头母羊的用处了。
姜蜜微微点头。
她坐到了马车上,也知道萧怀衍在看她。
可这时她不想说话,就想静一静。
萧怀衍摆弄着棋盘,他对姜蜜道:“过来,陪朕下一盘棋。”
姜蜜怔了怔,她看了一眼棋盘,问道:“陛下是选黑子还是白子?”
萧怀衍道:“你先挑。”
姜蜜选了白子。
萧怀衍便执黑子。
这盘棋下的很久,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姜蜜看着棋盘,思考着落子,缓衝了一下方才那难受的心情。
她不像以前那般,就想着快些输,而是跟萧怀衍的棋子胶着了起来。
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待到她落下深思熟虑的那步棋后,局势很快逆转,她出现了赢面。
再一个回合,萧怀衍放下棋子,唇边带着笑意道:“棠棠,你赢了。”
姜蜜盯着棋盘看了又看,她摇了摇头。
姜蜜抬眸,“陛下,你是故意在让我。”
萧怀衍看着她道:“朕不是一直能算无遗策,朕也会输的。”
100 “上回姑娘许的愿可有实现?……
萧怀衍的声音低沉, 尾音有点喑哑。
他的目光如幽静地湖水,无声无息的将人擭住裹挟。
姜蜜被他这么看着脸上有些发热。
在她的记忆之中,萧怀衍从来都是运筹帷幄, 游刃有余,他何曾会输。
这样的萧怀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可让她有些陌生,这种感觉又让她觉得这样的萧怀衍没有那么遥远了。
萧怀衍拉过姜蜜的手, “棠棠, 你怪朕吗?”
姜蜜不知他是在问对大伯父的处置, 还是对镇国公府的处置。
可他的语气带着种苍凉的怅惘, 莫名的让人听着难受。
姜蜜垂着眼, 扣住自己的指尖, 低声道:“臣女不知道。”
萧怀衍垂在一旁的手蓦然握紧, “你怪朕也无妨。”
她是该怪他, 怨他才是。
姜蜜听着他这话还未回过神来, 便被萧怀衍拉入怀中。
姜蜜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前。
姜蜜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陛下,你不热吗?”姜蜜瓮声瓮气的道。
天气逐渐炎热,她被萧怀衍这么搂在怀里, 她有点心慌。
萧怀衍闻言,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染上了笑意,他贴着姜蜜的耳垂道:“朕……热啊。”
抱着姜蜜又软又清凉, 他舍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