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有穷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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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朝廷在西北战场最艰难的一战终于结束,魏王率部击败来犯敌军,举国欢庆,可当年冬天,魏王母妃便在京中病逝,紧接着,魏王妃难产而亡,到了第二年春,魏王殿下一病不起,不久京中太医星夜赶来,却是见他的面也没有见到。
丢了魏王殿下便是死罪,众官员们不敢隐瞒,据实上报朝廷。西北刚安定不久,经不起强兵再犯,皇帝下密旨不得任何人走露风声,违者斩。
当无夜说起这段往事,爱茉不由得记起幼时在西北时的生活,那时父亲还在世,君家家境尚好,在邺城虽算不上富贵,却也是中等之家,当时爱茉尚未成年,已由父亲传授了些书籍,成天里缠着要和男孩子一般去学堂。
转眼,已近十年,现今想起来,事物人非,不免愁肠百结。
无夜见爱茉出神,这才道:「当年我在西北见过苏默先生一面,而在京城,又有幸一睹魏王风采。」
「如何?」爱茉道。
「夫人以为苏先生比柳云尚如何?」
「公子刚才已问过。」爱茉不解:「柳公子再好,也绝非先生可比。」
无夜看了看爱茉,目光瞭然,于是只道:「我见到苏默时,他却是另一番貌,恐怕即便是遇到夫人的当年,也比不了柳云尚半分。」
爱茉垂下眼眸,手中的帕子却是攥的越来越紧:「他今生吃过的苦皆缘于我,爱茉自是亏欠先生许多,公子又何必逼我一一提起?」
无夜却不以为然:「可是此番我在祭坛上见到魏王殿下时,却只觉得魏王风仪如月,即便是站在皇帝身边,也毫不逊色。」
「公子的意思是……」爱茉看着他。
「夫人可有苏先生当年画像?」
「并无。」爱茉面色惨然:「当年他被父亲送过官府,我与他甚至未见上最后一面。」
无夜沉yin了片刻,这才缓缓道:「夫人恕在下大胆,我几年前所见到的苏默,只怕并不是夫人口中的先生。」
爱茉一怔,只道:「那紫玉扳指又作何解?」
无夜的目光却闪了闪,执了爱茉的手柔声道:「夫人,无夜在这里向您赔罪……」说着,便俯下身来将在爱茉耳边将缘由细细说了,爱茉听过,秀眉一挑,只盯着他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无夜微微施礼道:「还请夫人原谅……」
「啪」地一声,未等他说完,只见爱茉伸手便打了他一个耳光,恨声道:「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做不出来?!」
无夜并未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也不生气,仍是执了她的手柔声道:「夫人息怒,在下一时情急,触怒了夫人,只是当时若不出此下策,现今又怎能接近夫人?」
爱茉被他无动于衷毫不羞愧的样子气的无言以对,半晌才冷冷道:「接近又怎样?想要的终究还是得不到,别告诉我你又有了什么新花招……」她冷笑两声:「若不是我糊里糊涂进了你们的局,柳云尚现在只怕早担着侮辱郡主清白的名声死了好几回。别说你做的事他不知道,你们本就是互相勾结。」
无夜见爱茉脸都气白了,知她是动了真怒,也不辨驳,只道:「在苏先生的事上欺瞒夫人是无夜的错,可是夫人难道不明白,就算您不问世事,梁北戎也绝不会放过您。」
「我与他无怨无仇,他又何必找我的晦气?」
无夜见爱茉仍怒气未消,于是便扶他在美人榻前坐下,这才道:「夫人只知其一,其它缘由只怕绝非夫人所想那般简单,您难道不奇怪,为何我与柳云尚皆要取那件东西?为何它又偏偏留在了从西北迴来的武文德手中?他又如何由一个小小的将军升了太守,而夫人您当年为何不远千里来到兰陵,又非嫁给武文德不可?据我所知,您对太守大人可算不上一见倾心。
听了这话,爱茉脸色一沉,当年的事又浮上心头,于是压了压思绪道:「你又知道多少?」
无夜却道:「夫人知道的,无夜未必全知道,无夜知道的,夫人想必也十分好奇。」
爱茉看着无夜,心想:所谓狐狸百炼成Jing,不过如此。
可要想知道事实,又非要听他的不可,于是忍了忍心中之气道:「当年我嫁过来自是情非得已,彼时父亲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又欠下许多债,当时有债主来讨债,我自是无奈,才嫁与武文德。」
无夜目光闪了闪:「据我所知当年向夫人示好的良家子弟甚多,其中不乏多情少年,夫人为何单单选了已近天命之年的太守大人?」
爱茉纤纤玉指在袖下捏了捏,神情落寞,只道:「当时年幼,父亲去世时已无计可施,那些良家少年虽好,却大多已有妻妾,我一个孤身女子,一无身家背景,二无亲人眷顾,或是进了门或被欺被辱,竟是连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武文德当时并无正妻,且允我帮父亲还债,于是才从了他,只是却不曾想……」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终是未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