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南告别后,江新月上楼,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起初她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钥匙转了一圈,门纹丝不动,像被什么卡住了。她把钥匙拔下来,又重新认真开了一下,还是打不开,反反復复又开了好几回,对着门又锤又打,还是不顶用。就这样江新月一直在门前折腾了半个小时,折腾出一身汗,最后她终于放弃,掏出手机打给开锁公司,心里还直抱怨倒霉。
开锁公司倒没用几分钟就装了新锁,江新月付了钱把人送走这才进了门,刚换好了鞋,直起腰,她就看到江雕开从卧室里走出来,少年连瞥她一眼都没有。江新月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很快她就把这个怀疑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气直衝脑门。
因为没有几秒钟,江雕开提着一罐饮料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正要进卧室,江新月上前一步把他堵在了门口。她仰着脸怒目而视,江雕开慢慢转过头来,目光自上而下,似一尾凉薄的寒刃,几乎把她看了个透心凉。不过她怒气正炙,说话也没了平时的分寸:「原来你在家?我还以为……你在家不知道要给我开一下门吗,你没听到声音吗,我在外面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急了一身汗,最后还花了三百块钱换新锁……你究竟要怎样?究竟想怎样啊!」新愁旧恨江新月一股脑都嚷出来。
这个江雕开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了他,她打乱了以前所有的生活规律,他就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亲和一点吗,他就不能稍稍体量她一些吗?
看着她发飈,江雕开没有一点应有的反应,唇角反而斜斜吊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有这个义务吗?」一边的眉也吊起来,眸冷如锐钻,用饮料罐指着自己胸口,那冷酷的坏样儿几乎让江新月喷火,他真的有能力气死她!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像兜头一盆冷水把她的火浇灭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给玩车震归来的姐姐开门吧。」江雕开恶毒地说。
江新月楞住了,疑惑地看着他,她幷不是没听懂,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车震」这个词儿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平时都是他们新闻工作者用来放在某些明星头上的,她想不到这词儿有一天也会反用在她自己头上。
「还有」江雕开盯着她的眼睛说,「以后能不能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大庭广众之下,我想看到的幷不只有我一个人吧,这样的信息时代,谨言慎行应该是一个记者最起码具备的职业道德,我可不想过几天被人在背后说成是某位『车震门』女主角的弟弟。」说完,他把门砰的关上了。
江新月的身子被响声震的一动,她的指尖儿在轻轻地颤,牙齿咬了下唇,那道门扉在她眼睛里慢慢模糊。过了好半天,她才木乃伊一样回到自己卧室,眼泪这才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还有……以后能不能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我可不想过几天被人在背后说成是某位『车震门』女主角的弟弟……」
江雕开的话尖锐地在耳边迴响,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却半声都哭不出来,连啜泣声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用手抹眼泪,抹了还流,流了再抹……
那晚,江新月连卧室都没再走出去,也第一次没有做给江雕开做晚饭,不知过了多久,委屈了多久,她才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睡过去了。
睡眠是治疗心理伤痛的良药,这是江新月的信条。果然,早晨醒来后,她心情好了很多,因为心里已经在惦记江雕开昨晚是否空着肚子睡觉,是不是饿坏了之类的问题。她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江雕开刚好起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矛盾只能成为相互的恶梦和折磨。就像现在,狭窄的门口,他们错身而过,衣料摩擦,连衣料下的皮肤都感应到彼此情绪,前所未见的,江雕开的视綫在她脸上多驻留了一秒。
是啊,看看他的杰作吧──她的眼睛肿成了两颗烂桃,她坐在镜子前想着掩饰的方法。其实心里早服了软,可还是不想答理他。她给自己煮了个鶏蛋,剥皮按在眼睛上消肿,果然有效果。之后,她取出好久不用的化妆盒,抹了深色眼影,索性又给好久不化妆的自己化了一个淡妆,为了配合妆容,又挑了件颜色稍鲜的时装裙。
早餐是没时间做了,她拎起包出门。从洗漱间出来的江雕开停了步子,目光怪异地看她,她也不理会,打开门上班去了。
汽车飞速奔驰,南宫祭向窗外看去,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身影,他心头一动,下意识地叫司机停车,向后退,无奈,车速太快,早驶出一段距离,等退到那个站牌下,一辆公车刚好载着满车的人离去。
「算了,走吧。」他示意司机继续开车,心里却回想着刚才的身影,他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只因刚才那女孩儿的眉眼一掠而过,既像又有点不太像她。
南宫祭一进江雕开家就四处看了看,江雕开本来就高,往门前一杵,再加上他自己也高高大大的,所以看哪里都觉得小得出奇。
「你姐不在吗?」南宫祭一边看一边问。
「走了。」江雕开简短地答。
江新月的卧室门虚掩着,南宫祭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