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
周一,白凝学校正式开学。
新学期总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会议,正式开始授课前的教案准备,科研小组的年度工作目标及落实方案,林林总总,琐碎而又冗繁。
一直忙到快要下班,白凝才抽出一点儿閒暇时间,泡了杯热茶,稍稍缓口气。
此时,学校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门,推开一条缝隙。
少年的头髮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脸上戴着个黑色的口罩,皮肤泛着病态的白,左眼角深红色的痣亦有些暗淡。
“少爷,我背着梁总带你过来,是担了风险的,你说就来学校大门口看看,这看也看过了,咱们回去吧。”充当司机的保镖满脸为难之色。
坐在副驾驶那个保镖也跟着附和“对啊少爷,梁总虽然中午有事离开了医院,但谁也说不好他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撞见你不在,你是没事,我俩肯定是要被解雇的,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你们有完没完?”梁佐不耐烦地挥挥手,用力抓握了一下颈间的银色链牌,下定了决心,“去,把我的轮椅拿出来!”
“少爷……”保镖还要再说,被他烦躁地狠狠剜了一眼。
“你俩收了我的钱,就得听我的话,快点推我去见个人,见完我就跟你们回去,不然的话……”他冷笑了一声,“我就跟我爸说,你俩没有照顾好我,让我又摔了一跤,估计要彻底残废了!看我爸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只得妥协,从后备箱拿出摺迭轮椅,将他抬了上去。
饶是动作小心,依然有几次碰到固定了夹板的双腿,带来锥心的疼痛。
梁佐疼得连声哀嚎,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见不到白凝的这一周,他坐立难安,度日如年。
无数次猜测过她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是被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毒打,还是拉到亲朋好友面前公开处刑?
以那个男人的变态手段来看,说不定会更加无情,将她用手铐脚镣锁起来,囚禁折磨……
她那么娇弱,被他Cao的时候一点疼都受不得,遭遇残酷虐待之时,肯定哭得稀里哗啦,连声求饶。
她在最惊恐绝望的时候,有没有喊出过他的小名,希冀他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于水火之中?
每想一次,便如同在心口重重刮下一条血rou,鲜血淋漓,渐成沉痾。
他真的恨死他自己了。
从小公园逃出生天,送到医院抢救的那天,梁有德吓得够呛,一迭声追问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觉得丢脸,什么都不肯跟梁有德说,只求梁有德帮他寻找白凝的下落。
梁有德找人查了两天,Yin着脸将一迭资料甩到他面前,然后便张罗着给他办签证,送他出国避风头。
他将那些资料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所有的妄想都被掐灭。
是他输了。
那个男人强大无匹,背景深厚,别说是他,就算倾梁家之力,也没办法撼动对方半分。
他和白凝的事已经暴露,丢失了最后一张底牌,他便犹如赤身露体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走,便是个死。
可他好想她。
无论如何,他要再见她一面。
从同学口中得知白凝按时去了学校的消息后,他便再也坐不住,抽了个梁有德不在的空隙,重金收买了两个保镖,让他们背着他躲开医生和护士,直奔这里。
坐着轮椅穿行在熟悉的校园里,梁佐赚足回头率。
有别于往日里的欣赏和仰慕,这一次,路人投过来的眼神里,是好奇与猜测。
梁佐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样,甚至称得上糟糕。
一周以来食不知味,又饱受疼痛折磨,他的身形瘦了一大圈。
眼睛也因为长期失眠而布满红血丝,表情焦躁如失了雌兽的野狼,浑身充满了低气压。
但他已经顾不上收拾打扮。
他害怕时机稍纵即逝。
他恐惧再也没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的时候,白凝正在和相乐生通电话。
“我今天下班早,现在开车去接你。”相乐生一目十行地审阅罗仪整理好的文件,没有发现任何错误,微微颔首,站起身收拾公文包,准备下班。
“好啊,我等你。”白凝笑着答应。
她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并未挂断电话,扬声道:“进来。”
“咯吱咯吱”,少年手摇轮椅进了门,将两个保镖关在门外,摘下口罩。
他的眼睛里迸出炽热的光亮,贪婪地看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声音颤抖:“白凝,是我!你有没有事?他把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不跟我联繫?他是不是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看见他这副潦倒模样,在短暂的吃惊过后,白凝很快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