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
隔日早上,白凝给景怀南拨了第二个电话。
“喂?”男人清润温雅的声音毫无异常。
“景医生,是我,白凝。”白凝温温柔柔地自报家门,“我昨天有些事想要咨询你,但是那时候你已经下班了,就跟别的医生
要了你的手机号码,有些唐突了,你不介意吧?”
“没关係。”景怀南温声回答。
他遇多了对他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的女患者,白凝这样的举动,并不算是其中最过分的。
但他已经生出些许提防之意。
“我本来打算今天白天再打电话给你的,结果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碰到屏幕了,好像给你拨过去了……”她的声音微微停顿了
一下,有微妙的窘迫情绪从电话那端传递过来,“没有……没有打扰到你吧?”
景怀南素有君子风度,就算心里有了什么怀疑,也不会让她在面子上难堪,便大大方方地道:“我那会儿在外面,信号不太
好,什么也没听清楚,还以为是广告推销电话,没事的。”
白凝闻言,胜券在握的信心不免有些动摇。
难道他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你想问我什么?”景怀南问道。
“哦……”白凝收回心神,自觉是自己Cao之过急,为免打草惊蛇,还是打算从长计议,“我就是想问问,我婆婆给我买了一盒
阿胶,那个能不能和你开的药一起吃啊?”
“可以,没有影响。”景怀南迴答。
白凝客气地道了谢,挂断电话,沉思片刻,嘴角浮现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这位景医生这般八风不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容易接近,看来还得下点儿功夫才行。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换了件衣服,出去赴约。
白礼怀因公务出差,临时抽出两个小时绕道s市,想和女儿一起吃顿饭,联络疏离的亲情。
半年未见,男人又苍老了些,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白凝落座后,看父亲有些小心翼翼地给她倒茶,心难免软了软。
“您这次回来,没跟我妈说?”她问着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话。
“下午就走,来不及。”白礼怀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父女两人都对时不时发疯的傅岚心有余悸,此刻便起了某种诡异的同病相怜之感。
“想吃点什么?”白礼怀打迭起Jing神去看菜单,“要一份燕麦小松饼怎么样?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太甜了。”白凝微皱了皱眉,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我早就不喜欢吃了。”
父不知女,女不知父。
似乎是很可悲的一件事,但这大概是中国家庭关係的一种常态。
白礼怀讪讪地笑了笑,平日里说一不二、运筹帷幄的首长,此刻在女儿面前竟有些低声下气的讨好。
“那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他将菜单递给女儿,有些感慨地打量越来越成熟自信的她。
他不是合格的父亲,这点他一直都知道。
早些年,他好不容易从妻子家族带来的压力中挣脱出来,沉溺于扬眉吐气的意气风发中,如鱼得水地钻营奔竞,踩着无数失败
者的身体往上爬。
权力、酒色、财气,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令他上瘾。
忙于争名逐利,自然就忽略了家里。
他那时不觉得自己有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他在妻女吃穿用度上一向大方,自觉这样已经对得起她们。
直到有一日,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正好看见傅岚因为他一直不接电话,迁怒于正在安安静静写作业的白凝,语气刻薄地骂
她:“白凝,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你要是男孩你爸也不会这样对我!你坑死我了你知道吗?”
他震惊之余,衝过去和傅岚大吵一架,直吵得傅岚摔门而去。
接着,他昏昏沉沉地走到白凝面前,想要安慰她两句。
那时,不过十二岁的白凝抬头怨毒地看向他,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她那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狠狠敲了他一闷棍。
白礼怀这才重新审视被自己忽视多年的父女关係,抽出时间来陪伴她,小心修復巨大的裂缝。
可是似乎,已经迟了。
很快,白凝便升上s市最好的初中,毅然选择了住校。
从那时起,除了逢年过节,她很少回家。
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当他想要和她好好沟通谈心时,总被她刻意躲过。
白礼怀隐约明白,自己寒了女儿的心。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黏着爸爸要这个要那个。
可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白凝露出那样的娇态。
白凝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开口道:“我前一段陪我妈逛街的时候,遇见那个……林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