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oney(1)
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等到苏妙已经开始怀疑,那天达成的约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或者对方会不会已经把微不足道的她
彻底忘在脑后的时候,她终于接到了相乐生的电话。
她出奇紧张,借了室友的化妆品,不太熟练地化了个浅淡的妆容,又穿上自己今年夏天为了面试而购买的唯一一条新裙子,换
上地摊上购买的只要三十块钱的高跟鞋,挤上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奔往指定地点。
路上,她对着手机里的前置摄像头看了又看,不太自信地抿了抿唇,用手指把口红涂抹得更均匀了些。
好在,不满十九岁的女孩子,本就生得雪肤花貌,腰细tun翘,灼灼的青春气息和满满的少女元气,便足够替代那些价值不菲的
名贵化妆品,令她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公交经过北郊的时候,车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苏妙在其中一个站点下了车,驻足四处张望。
一辆眼熟的黑色丰田徐徐驶近,停在了她身边。
苏妙连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对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讨好地笑了笑:「乐生哥哥,下午好~」
相乐生微微颔首,驱车开向不远处一栋登记在他母亲名下的花园洋房。
他身份敏感,不方便去酒店开房,父母这些年置了不少产业,这栋洋房不过是众多房产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再加上他们这阵子
去了日本度假避暑,根本不会过来,所以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从地下停车场走进电梯,相乐生按下三楼的按键,目不斜视地低下头看了眼手錶,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他告诉给白凝的「出差回程」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苏妙安安静静站在他左边,不敢贸然说话惹他不喜,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裙子,想把上面不太明显的褶皱抚平。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相乐生带着她走进宽大的四居室,她仰起头,被巨大落地窗折射过来的日光晃得睁不开眼。
相乐生解下领带,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上居家拖鞋,又指了指鞋架上摆着的一次性拖鞋,言简意赅地命令:「找地方坐,我
洗个澡。」
苏妙温顺地应了,换好鞋子后,把自己的凉鞋端端正正摆在鞋架最底层,像隻进了新环境的猫咪,胆战心惊又带着些好奇,将
足音放到最轻,小心探索四周。
房子采用了古典欧式的装修风格,浪漫且奢华。
天花板上,华丽复杂的大型灯池中间,悬挂着一个十分漂亮的枝形吊灯,墻上挂着Jing美的油画,四处摆放着製作Jing良的雕塑工
艺品,餐桌上还摆着几个折成枝蔓形状的铁艺烛臺。
几个卧室的门都紧闭着,她伸出手,想要扭开其中一间的门把,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可是,很快她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觉得这种举动太过唐突,还有些上不得檯面,手像被烫了一样,连忙收了回去,放在身
后。
这个房子可真大啊。
不像她家,chaoshiYin冷的平房,只有两室一厅,占地面积不到八十平米,父母住主卧,哥哥住次卧,而她,从小便在客厅的沙发
上将就,连懒觉都不敢睡,生怕早上有客人到访,撞见她穿睡衣的模样,彼此尴尬。
当然,早起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她需要负责全家人的早饭,哥哥每天早上都要吃煎到流黄的溏心蛋,爸爸要求至少要有两个
炒菜,妈妈则喜欢喝各种各样的养生粥。
她上大学以后,妈妈隔几天就要抱怨,责怪她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外地上学,害得爸爸和哥哥每天早上都只能去村头的早餐店
随便将就,又不卫生又没营养,还特别贵,受尽了委屈,这些账全要算在她头上。
不知道父母穷尽心力,不,简直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为哥哥修建的两层小楼,会不会留一间她住的屋子呢?
苏妙苦笑了一下,十有八九,是不会的吧。
最后,她走到挂着双层绘繁花纱帘的窗前,往远处望去。
茂密的木兰树上,几隻长着鲜艶尾羽的鸟儿正在活泼地唱着自由的歌。
而她,从今天起,正式成为了笼中鸟。
可悲吗?可笑吗?可怜吗?
不,她不觉得。
有吃有喝,有一方屋檐可栖,从此之后,不用再忍受风吹日晒雨淋、颠沛流离的辛苦;不用每天早上醒来,便为今天的各项支
出愁眉不展;也不用疲于奔命,在教室和各种打工的场地之间奔波,对油腻客人和jian猾老闆的咸猪手忍气吞声……她还有什么
不知足的呢?
相乐生在头髮上抹上护髮素,抬头看了眼略有些浮夸的吊顶,心里不免为母亲的审美感到无奈。
这样豪奢到过了头的装修风格,他和白凝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