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这一路的凶险谁都知道,白国公府嫡枝这一脉就白有福这么一个正常男丁,他若娶妻生子还好,偏他尚未成亲,若是在路上有个好歹,白家这不就绝后了吗?
白老夫人和白夫人醒来后,扯着白国公,立逼着他想办法,哪怕多多使银子,也不能让这唯一的大宝贝去流放。
宫里的娘娘都被禁足了,白国公能想什么办法?只能使银子安排人,让儿子这一路少受些罪,等到了流放地就好Cao作了。等个三两年,事情澹了,他再想办法把儿子弄回来。
得到这么个结果,白家婆媳俩是以泪洗面,那心恨不得能随儿孙去了。白夫人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她就不挑挑拣拣了,早早给儿子娶房媳妇,现在她的大孙子都该生下来了。这样,儿子去流放,有个孙子在跟前,日子也算有个盼头啊!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不是?
出发的头天,白国公找京兆尹商量,想要让儿子回府住一晚上,好好和家人告个别。
京兆尹十分为难,他是很想卖白国公这个人情,可不行啊,这后头盯着白有福的人可多了。平王殿下就不说了,还有大理寺的小闻大人呢。白家这场祸事,说起来跟小闻大人脱不了关系,起因就是白有福拦住小闻大人的夫人调戏,被御史看见了……
小闻大人虽然没参与桉子的审理,但人家光明正大地来问过好几回桉件的进展了,摆出的态度还不明确吗?何况还有白嫔为难闻少夫人那事,就闻少夫人干的那事……这也是个难缠的。白国公府啊,真是流年不利。
京兆尹不敢通融,白国公压着心底的愤怒出了京兆府衙门,刚走出大门,遇到了闻九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要被流放,一向城府深的白国公也忍不住了,“小闻大人,这是有何贵干?”
闻九霄面无表情,“找府尹大人有点事。”看了白国公一眼,冷澹地道:“国公爷这是探望令公子呢?也是,明儿就押走了,想看也看不着了。国公爷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多陪陪令公子,毕竟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白国公的脸色当场就Yin了,冷笑一声,道:“年轻人啊,肆意妄为可不好,当心栽了跟头。”
“多谢国公爷关心,好叫国公爷知道,在下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走路稳,打小就这样,栽不了跟头。”闻九霄脊梁挺直,神情坦荡。
“年轻啊,莫要急躁,来日方长。”白国公捋着胡子,眸中冷芒闪过。
“的确,来日方长。”闻九霄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白国公一甩袖子上了马车,闻九霄则进了京兆府衙门,他没有去见府尹大人,而是去牢里转了一圈,跟当值的牢头、狱卒问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有福哭哭啼啼被押解上路了,怕女卷再哭晕了,白国公没敢让母亲和妻子来送。他一个人来的,看着儿子脱去华服,蓬乱的头髮,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右手紧握成拳。他殷殷叮嘱儿子,“莫怕,好生跟着官差走,这一路上爹派了人跟在后头,流放地爹也都安排好了。”当然,这些话是小声交代的。
至于押解的官差那里,自有管家去说好话,塞银子。
为了这个儿子,白国公是把能做的都做了。然而,白有福是个没出息的,扯着他爹的袖子就不松手,“爹,我不要被流放!爹,我想回府!爹,爹……”
白国公再疼儿子,也忍不住有些心塞,这样毫无担当的儿子,能担起国公府的重任吗?说不定这次流放对儿子来说反倒是一次很好的磨练!这么一想,心情倒不那么沉重了。
白有福再不情愿,也被官差拽着上路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人跪在地上给白国公磕了三个头,爬起来道:“国公爷,奴才去了?”背着包袱远远跟在队伍的后面。
直到这行人看不到人影,白国公才转身回府。他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好大儿,才走了不到两里路就走不动了。
这还没出京呢,押解的官差就算想照顾他,也不好这个时候就让他坐车,只能哄着让他再走路。
白有福这货,得了爹的话,并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张嘴就说了不好听的话,还没出京呢,就把官差给得罪了。
白有福走后的第三天,余枝就收拾东西出城去了庄子上,这一回她没带小崽子。闻九霄傍晚下值回府,得知余枝去了庄子上,迟疑都没迟疑,让人收拾了两件衣裳,也打马出城了。他同样也没带小崽子,气得这娃恨恨地跺脚,“一对不靠谱的,我太难了。”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把书包一抱,他也不留在家里了,找他余祖父告状去了。
余枝看到闻九霄,“你怎么来了?”伸头往他身后看。
“别看了,舟舟在府里呢。”闻九霄把缰绳扔给奴才。
余枝蹙眉,“你怎么留下他一个人?你在家好生带孩子,乱跑什么?”她都给他留话了,让他把舟舟看好,她顶多两天就回府了。
闻九霄看着她不说话, 那意思却不言而喻:为夫自然是追着夫人你出来的。他见余枝真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