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前一天,照例举行了家宴,这也是我时隔半个月再一次踏入那栋熟悉的宅邸。
只是我未曾想到,田昱州竟然带着林曼曼一同来赴这场家宴,不过她显然并不知道七年前的事,见到我时还自来熟地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谈笑间口口声声喊着我姐姐,摆出一副亲热而熟稔的姿态,俨然把自己已经当成了这里未来的少夫人,我应付着她,却下意识避开了自她身旁投来的目光。
与其说是我出嫁前的家宴,不如说是场各怀鬼胎的鸿门宴。
等到宴席接近尾声时,助手突然进来贴近父亲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父亲便变了脸色,同助手暂时离开了餐厅。
父亲一走,餐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一时只能听到碗筷轻碰的声响,等我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刚放下酒杯,田昱州却站起身来,执起酒杯面向我:
“姐姐明日就要订婚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就最后敬姐姐一次酒。”
我根本没想到田昱州会突然跟我敬酒,而一无所知的林曼曼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气氛的异样,不过田昱州的神情淡然并无异样,话也足够冠冕堂皇,当着林曼曼的面我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任由他再次为我倒了一些红酒,可就算如此我举着杯却还是有些犹豫。
田昱州对我的反应毫不意外,当着我的面喝了一口红酒,然后再次朝我扬了扬杯子,见我的心思被他戳破,何况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酒没问题,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抬手将手中的酒杯朝着田昱州缓缓推过去,他也捏着酒杯轻轻碰上了我的,玻璃轻撞间清脆的一声响,我率先挪开了酒杯,仰起头抿了一口酒然后便再度坐下。
田昱州也紧跟着在身侧落座,我被搅乱的心绪尚未恢复平静就听到林曼曼撒娇说夹不到某道菜要田昱州夹给她,田昱州也一一替她夹了,正好这时父亲回来,两人低头耳鬓厮磨的模样让父亲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边坐下一边叮嘱田昱州要好好待林曼曼,然后又扭头看向我,让我嫁入宋家后也要懂事不能再像在家中一般娇纵胡闹。
我嘴上应下,可父亲话里别有深意的敲点和警示让这餐饭味同嚼蜡,索性便搁下筷子,称要早点回去休息准备明日的订婚礼,以此早早离席。
父亲同意了,并派司机将我送回去,只是他刚一站起身却又跌坐回了位置上,手扶着头看上去面色痛苦,还是田昱州迅速找到了药让父亲服用了下去,父亲服了药后面色才舒缓了一些,不过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当时看到父亲的诊疗单上面写着患有一些心脑血管疾病,存在中风的风险,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病痛发作,他痛苦而脆弱的模样在隐约提醒着我眼前的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纵横商海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的命甚至都靠那小小一瓶药续着。
父亲缓过劲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恙后,便派司机将我送回了公寓,这些年什么都变了,但司机倒是没换过人,还是当时载着我和田昱州上学放学的那位,我上了车也客客气气喊了他一句王叔,他受宠若惊般应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喝酒量变差了,加上车子行驶得太快了一些,胃里逐渐有些翻江倒海起来,身体也在慢慢发烫,就算降下车窗也无济于事,胸口仍旧发闷,还越来越口干舌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不适的模样,示意我车上有水,我拿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但也没缓解多少,头晕晕的只想赶紧回家休息,便催司机开快一点,只是司机却说那条最近的滨江大道在施工得绕远路,不得不延长了时间。
而在这一路驶向公寓途中,司机好几次偷偷从后视镜里瞟向我,却都欲言又止,直到我下车前一刻才终于壮着胆子喊住了我:
“小姐我知道我一个下人没资格说这些但有空就多去看看老爷吧,自从您走后老爷身子就越来越差”
这话父亲身边的助手也说过类似的,每个人都劝我多回去看看父亲,却没一个人记得逼死了我的母亲、将私生子接进家门、又把我送去国外七年的,也是我那父亲。
我身子本就不适,更不愿意回答他,沉默着关上车门便迅速径直上了楼,脑内有太多的东西混在一起让我头痛欲裂,可电梯上升的速度今日却出奇般的慢,每一秒似乎都被刻意放慢,变得尤为煎熬。身体里有什么正在愈演愈烈,将要达到临界值,让我浑身发热,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上一次身体出现这样的异状还是在两年前,当时我在酒吧误喝了被下了药的酒,只不过酒已经喝多了加上药效发作得太快,被男朋友带走的时候已经几乎失去思考能力了,药劲太猛以至于一直到第二天醒来我压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稀记得前一夜迷迷糊糊间我在男朋友身下的时候喊了好几声田昱州的名字,不过事后男朋友没有再同我提起那一晚,而我也识趣地闭口不谈这件事。
可是此刻,身体的异样正与两年前不谋而合,而这个时候电梯终于停在了27层。
电梯门一打开我就低着头踉踉跄跄往前踏出一步,却不想电梯门口还站了个人,我猝不及防便撞入了对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