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窝人跑掉,菇朵这才从角落里缓缓起身,关掉钥匙扣上的警报器。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菇朵看着面前这个若无其事的男人,嘴里嘀咕着,“早知道就不帮你。”
“我没让你帮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他们明摆着要欺负你。”菇朵想不明白了,陈尘是不是真的就跟看起来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陈尘看着已无人烟的街道,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由他们欺负你。”菇朵是真的生气了,不是气对方不领情而是那可有可无的态度。
“我小时候被抱起来摔在地上,被脱裤子,被人堵在校门口,被人欺负哭了一晚上。”陈尘看着不远处正在觅食的流浪狗,自说自话,“有什么用呢,你越反抗得到的只是越多的厌恶。”
就跟陈满德对待自己一样。
“他们一定是害怕美丽的东西,害怕把他们衬托得无比丑陋。”
菇朵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拔下自己钥匙扣上的警报器,一把塞进陈尘的口袋里,“哝,这给你,我爸说了,这个警报器可以定位还可以远程报警,你下次要是还遇见他们,就让警察来抓他们。”
陈尘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菇朵往马路另一边走去。
“我爸来接我了,你也快回家吧。下周见!”说完,抬起胳膊朝陈尘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目睹着车子离去,陈尘低头看了眼口袋里露出半截的警报器,嘴角不自觉提起,“下周见。”
看海看多了想见人,见人见多了想看海。
菇朵,骨朵。
倒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房间门没有关,屋外轻声的叩门打破陈尘的思绪,他抬头就看见站在房门外的康丽。
放下温热的牛nai,康丽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在学校还习惯吧?”
“挺好的。”
见陈尘没有再开口,康丽识趣地带上门离开。
陈尘才打开笔记本,拿起那片破碎的衣料纤维,缓缓开口:“你也希望我过得好,是不是。”
当天晚上,陈尘就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迷失在荒无人烟的村庄里,他站在村口,手里牵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羚羊。不远处是成群的乌鸦,枯井边上有一个老人左手拿着旱烟袋,右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擤鼻涕,嘴里念叨着:那个男人来了三次,第一次,第二次……
突然,老人两眼直勾勾盯着陈尘,幽幽吐出几个字:马上就是第三次。
猛地睁眼,眼前是空洞洞的黑夜。
床头闹钟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未关严实的窗户在半夜发出声响,一声声击打进陈尘心里。
床边还放着未看完的《海子的诗》,这是开学前一天陈越彬买给自己的。
书页还翻在昨晚自己打开的那一面。
你说你孤独
就像很久以前
长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这时脑子一阵温热,熟悉的触感袭来,陈尘捏着鼻子抬头,下床一步步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鼻头猩红一片狼狈的自己,用清水一点点抹去,抽了张纸巾塞好。
“要是,水能洗去一切就好了。”
冬天的夜,既短暂又刺人。
隔天陈尘是在沙发上被陈越彬叫醒的。
他蜷缩在沙发一角,身上披着从家里带来的夹克衫,睁眼就看见陈越彬一脸担忧看着自己。
“叔叔。”声音沙哑无力。
“你怎么睡在这儿。”陈越彬连忙用厚毯裹住他身子,一脸担忧,“就算家里开了地暖也不能这么胡来,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叔叔,我梦到她了。”陈尘缓缓直起身子,拢了拢毯子,开口。
陈越彬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心底酸楚又再次泛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拍拍陈尘的肩膀:“走,今天带你去逛逛我们这儿的传统集市。”
“集市?”
“没错。”陈越彬用手比划着,“挺热闹的,从街头摆到街尾,什么都有。”
俩人收拾了会儿,临近出门的时候,陈尘轻攥了攥指尖,终究还是说出口:“叔叔,如果可以,有空闲的时候,我想勤工俭学。”
陈越彬迟疑片刻,随即笑了笑:“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既然是你想做的事,尽管去做就好,但记住,千万别太累。”
两人慢慢悠悠,步子缓慢地像走了很多路。
陈越彬两手插在外衣的兜里,一点点跟陈尘讲过去的事情。
“我小时候,我妈总给我举例。说谁家孩子从小就是跟着自己爸爸,他爸上班的时候也没空管他,后来人家上了大学回来以后考上了事业编。我说那有什么什么用呢,那么小就没了妈妈。”
陈尘还没来得及再想,就听陈越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