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子:“……”小多子只好站在御书房门口,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药发呆。年九福又瞪了他一眼。小多子丧着脸,都要哭了。年九福到底心疼徒弟,不想让徒弟进去被一顿训斥,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这才接过托盘,亲自把药送了进去。“陛下,药都要凉了。”年九福小心翼翼说。萧成煜认真看着奏折,没有听见年九福的话,也根本就没心思理他。年九福愁眉苦脸,沉思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陛下,这药是沈昭仪盯着御茶膳房煮的,还特别叮嘱让陛下戌时吃了早早睡下,陛下……”年九福把沈昭仪三个字咬得很重,终于叫回了萧成煜的魂魄。他捏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看了折盒里剩下的一半折子,难得犹豫了。年九福见这样子,再接再厉:“陛下,太医也说了,陛下得好好保养,多睡些时候,这样才能早日龙体康健。”“娘娘可是担心您呢。”萧成煜仿佛没听见一般,却继续落了笔,似乎根本不管什么娘娘太医的,一定要把奏折批完。年九福心中直叹气,怎么就这么喜欢看折子,那折子上都是废话,有什么好看的?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只能苦兮兮站在边上,生怕他又熬一夜。不过就在年九福胡思乱想的时候,萧成煜最后落了一笔,把那折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抬眸看了年九福一眼。年九福小腿一哆嗦,险些没跪递上去。两个人沉默对视片刻,萧成煜才皱眉道:“把药给朕。”年九福:“哦哦。”萧成煜吃药可不墨迹,他一口把药都喝下肚去,末了用薄荷水舒了口气,就算吃完了药。年九福小心翼翼问:“那陛下,不如就早些安置吧。”萧成煜看了一眼窗边的沙漏,沙漏里的时间标刻即将来到戌时正。细碎的沙子在里面簌簌作响,被明亮的宫灯照耀得流光溢彩。萧成煜叹了口气,想起下午时沈轻稚轻声细语,软语劝诫,他到底没有再拿起朱笔。“就寝吧。”萧成煜起身,果断离开了御书房。年九福兴高采烈跟在他身后,心里念叨:阿弥陀佛,还是昭仪娘娘能显灵。于是到了第一日,沈轻稚就又被请去了乾元宫。今日是小多子亲自来请的,还带了暖轿来,不过沈轻稚想自己走一走,便没坐暖轿。她换了一身水红的衫裙,脸上略施粉黛,走在秋日的阳光下,就如同刚刚绽放的海棠,缤纷多姿,绮丽多情。小多子跟在她身后,笑着说:“陛下可是惦记娘娘呢,大伴一说要请娘娘过去用晚膳,陛下就说不如这会儿就过去,这时候日头好,还能吹吹风。”这一句话看似简单,但沈轻稚却一听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年九福伺候不了病中的顽固帝王,请了她过去救急。沈轻稚瞥了小多子一眼,道:“多公公,今日本宫去了,自会好好劝解陛下,年大伴可也不能忘了本宫这一趟奔波。”小多子立即满脸堆笑:“娘娘说的是,大伴心里都明白的。”沈轻稚这才轻哼了一声,闲庭信步地去了乾元宫。萧成煜今日上了小朝,因为实在Jing神不济,病体未愈,所并未如何耽搁,只略安排了文渊阁的差事就散了朝。回到御书房,萧成煜又召见了几名臣公,午膳倒是乖乖吃了药,不过下午只睡了一会儿就强撑着醒来了。沈轻稚到的时候他依旧在御书房奋笔疾书。沈轻稚有时候都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就跟厉铭浩那般,没当皇帝前也是夙兴夜寐,事必躬亲,这一当皇帝立即就泄了气,早些年若非权柄没有完全握在手里,估摸着他都不会去上朝。哪里像萧成煜这般,前朝虽不算稳定,但他到底是先帝亲自选出来的太子,是以太子的身份,握着先帝的遗昭登基的。他的身份和地位都完美无缺。即便如此,他当上皇帝以后也从不懈怠,沈轻稚总觉得他每次去景玉宫,都是为了正事去,同她缠绵一夜只是顺便为之。想到这里,沈轻稚不自觉便笑出了声。萧成煜抬起头,入目便是她巧笑倩兮的眉眼。他的面色一下子便放松下来,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沈轻稚便来到他身边,先是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见里面泡了一壶胖大海,便给他倒了一碗。萧成煜喝着茶,听沈轻稚说:“怕陛下不好好吃药,只能再来看一看。”萧成煜听罢,面上似是不为所动,他道:“朕怎么会同孩子那般。”沈轻稚又给他倒了杯茶,没接他的话,只是看向年九福:“年大伴,还是让御茶膳房给陛下准备一盅川贝枇杷羹,让陛下润润嗓子。”
年九福微一鞠躬,立即便退了下去。内书房一下子便只剩下两人。萧成煜身上困乏难受,眼见她来,便也不继续难为自己,他起身陪着她坐到了罗汉床边。沈轻稚看着他一脸倦容,终于还是问:“陛下,您为何这么勤勉?”萧成煜偏过头,淡然看着她。沈轻稚眨眨眼睛,声音也透着轻快,似乎没说什么要命的话。“您已经成了皇帝,已经九五之尊,富甲四海,为何还要这么辛苦?”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从没有人问过萧成煜这个问题,即便有人心里有疑问,也不会直白同他开口。这宫里,唯一能问他的怕也只有太后和沈轻稚了。不过如今太后不在宫中,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如何夙兴夜寐,点灯熬油,自然就只能由沈轻稚来问了。萧成煜沉默许久,久到沈轻稚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正要找些别的话题打圆场,他才突然开口:“因为可以得偿所愿?”沈轻稚微微一愣。萧成煜看着她,眉宇之间的严肃逐渐剥落,只剩下满目的斗志昂扬。“年少时朕随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