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是个好脾气的,人也大方,她直接问两个小丫头:“你们爱吃什么,自己选选,王公公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咱可得占了这便宜。”王公公笑笑没说话,沈轻稚和付思悦对视一眼,付思悦便拽了一下她袖子,意思是让她选。她家中原有父母,日子过得自然比沈轻稚要好得多,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见过宫里这些Jing致点心。糕点放在白瓷碟子里,漂亮得如同神仙吃用的,她一样名字都叫不出来,根本张不开嘴。沈轻稚倒是认识其中许多,但两国风俗还是不太相同,有十几样她也叫不出名字来,而且,作为一个孤儿出身的宫女,她本身就不应该认识这些糕点。沈轻稚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羞赧,她轻声细语开口:“奴婢……奴婢都没见过,还是姐姐来选吧。”这个回答,倒是很敞亮。果然,香叶便立即对王公公说了几样点心,她选了玫瑰花酥,茉莉卷,牛ru糕,红豆糕和豌豆黄,然后便对小丫头道:“玫瑰花酥和茉莉卷都是王公公的拿手绝活,以后若是你们自己过来取食例,可要记得同公公求两块来尝尝。”这一番吹捧下来,王公公脸上笑意更胜,他一样给包了五块,放到了小篮子里,上面还盖上了一块朴素的扎染花布。“小丫头,每次都来我这蹭吃蹭喝,快去忙吧。”香叶等人又同王公公见礼,便出了御膳房。沈轻稚跟付思悦一人拎着两个食盒,香叶只拿了那个小篮子,路上就对她们两个道:“以后我若是忙了,你们过来取份例,若是王公公就多给些礼节,若是旁的公公,就少给些,至于给多少,我回头同你们说。”也就是说,王公公算是皇后娘娘的人,所以要多给打赏,旁的就按常例给便是了。不过,当今皇后娘娘是圣上的元后,同圣上一路相互扶持,感情甚笃,她即便身体不好,对宫事抓得没那么细致,宫中人也少有敢表面不忠的。但香叶既然提了,那就说明这个王公公不是一般人,他属于自己人,值得信任。沈轻稚颔首道:“是,我明白了。”不过一来一回,约莫一个多时辰便回到储秀宫,香叶却也看出来,留下的这四个小宫女,沈轻稚跟付思悦关系最好,而且之前浣衣局的事香叶也有所耳闻,大约知道她们两个人里是沈轻稚做主。故而无论说什么,她基本上都是看着沈轻稚说的。沈轻稚聪慧,一说就懂,根本不用她多做解释。待回了储秀宫,香叶领着她们去了前院的茶水房,把点心一样样放好,然后便取了玫瑰花酥和茉莉卷给她们:“晚上值夜若是饿了,就垫补垫补,也不用如何省着,这些东西咱们储秀宫最多。”她边说着,边打开食盒,沈轻稚这才看到里面放的点心到底有多Jing致。大楚历百多年,曾有过繁华鼎盛时,其衣食住行都比大夏要Jing致奢靡得多。就看这些做得美轮美奂的点心,便是不吃,只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沈轻稚还看到有一碟酥鱼儿,也不知如何雕琢,身上刷着红卤子的锦鲤在白瓷碟上游移盘旋,栩栩如生。香叶见她们目光盯着,便小声说:“这都是看盘,不过味道也是极好的,大多都是豆沙馅,又甜又顶饿,每每都能剩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味了。”来宫中觐见皇后娘娘的命妇夫人们,哪个不是金枝玉叶,谁也不会是为了吃些宫里的糕饼入宫,大多都是摆着看一会儿就撤掉。摆过的点心不能再摆,撤下来的就是宫人们的,自也不会浪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沈轻稚原来当真没怎么注意过,现在想来,还是跟在贵人身边伺候好,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怪不得人人都想做春风得意人的鸡犬。她同付思悦跟在香叶身边,跟她一起把点心盒子一样样放到食柜里,然后捧着其中六碟来到正殿的明堂。沈轻稚注意到,香叶选的是其中最漂亮的六碟。尚宫局比御膳房要远一些,香枝三人还未回来,不过另外两个大宫女已经准备好了瓜果、花插和香薰,明堂里这会儿窗明几净,花叶遥遥。因是冬日,没什么时令鲜花,香草便折了几支腊梅,放在白玉瓶中,很是婀娜。这也是冬日里最常摆设的花插。香叶领着她们在主桌上摆了三碟,又在右手边的副桌摆了三碟,并一碟橘子、一碟鹅梨及一碟脆枣,放得满当当。这些都安排好,香叶才对她们道:“一会儿且不用你们在跟前伺候,香草会带着你们收拾后殿,都安静些,不要吵闹。”沈轻稚跟付思悦福了福,异口同声说了是。后殿的厢房之前住了三十几人,即便小姑娘们再怎么收拾,也显得有些杂乱。沈轻稚她们四个忙了一整日,才终于收拾干净。她们不能去前面,没见到尊贵荣华的皇后娘娘,也未见到宜妃娘娘的堂姐,前殿一直安安静静,仿佛谁人都没来。待到晚上用晚饭的时候,香叶才对她们两个说:“安定侯夫人倒是个机敏的。”她没多说别的,光这一句话,沈轻稚大约就懂了。在宜妃和皇后之间,安定侯府人选择了皇后娘娘。果然是聪明人。储秀宫的活计很好做,她们每日大多都是在洗洗涮涮,擦拭宫殿,偶尔要跟着姐姐们去御膳房或尚宫局支取份例,布置即将迎客的前殿。一晃过了五六日光景,眼看还有三日就要过年,夫人们不会在这时候请见皇后,储秀宫就彻底歇了下来。十二月二十八这日,盛京突然落了大雪。沈轻稚早晨醒来,刷牙净面,又仔仔细细涂了一层雪花膏,然后便跟付思悦相互梳头。宫里头的冬日很冷,她们挪到东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