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了一大口饭,他再次将筷子落到虾仁豆腐上,入口一刹那,控制不住地五官都扭曲起来。他赶忙拿起勺子喝了口排骨汤,结果不仅没冲淡嘴里的咸味,反而被浓重的酒味刺激得眼冒金星。这次再也没忍住,他冲进厨房对着水池全都吐了出来。
顾照看他反应这么大,跟着喝了口汤。料酒的味道是浓了点,但还行吧,也没有太难喝。虾仁和土豆丝味道是有点重,多吃几口饭也就咽下去了。
沈玦星漱完口,抹着唇角回到餐桌上,见顾照面不改色地一口口吃着她自己做出来的黑暗料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没有味觉吗?
顾照看了眼他一口没动的米饭,停下筷子道:家里还有卷挂面,要不要不我给你煮碗面?
沈玦星哪里还敢让她下厨,忙道:不用了。热茶有吗?
顾照忙不迭点头,转身将自己今早新泡的一壶绿茶端给他。
沈玦星直接将茶水倒进饭里,又把那两道打翻调料的土豆丝和虾仁豆腐分别拌了一些进去,用茶水冲淡它们的味道,做成了一道不lun不类的茶泡饭。
囫囵扫光碗里的食物,他放下筷子,语气略有些沉重地宣布:晚上我来做饭。
顾照诧异地抬头:你会?
我在国外一个人呆了这么多年,简单的菜色还是会一些的。放心,不会做得比你更差了。
顾照又低下了头。
哦。
下午,顾照识相地将客厅留给沈玦星,自己则回了卧室,与对方两不打扰。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顾照有几次听到沈玦星给人打电话的声音,对方好像没有很好地领会他的意思,两人掰扯了半天,同一件事反反复复地说。
顾照刷着电视剧,耳边听着沈玦星的说话声,渐渐有些犯困。她缩进被子里,取掉眼镜,打算小睡片刻。
迷迷糊糊睁开眼,拉着窗帘的卧室一片昏暗,隔着门,外头传来熟悉的切菜声。顾照短暂地迷茫了下,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这个家还不止她一个人的时候。
但很快,她逐渐清醒过来,抓过手机,发现已经五点多。
她连忙趿着拖鞋拉开房门,跑到厨房门口一看,沈玦星系着中午她系过的那条围裙,却展现了与她截然不同的气质。
熟练地切丝,利落地翻炒,沈玦星游刃有余地处理着食材,于厨房中忙碌,颠锅那几下火舌舔着锅底卷进菜里,简直就是大厨的架势。
眼角瞥到傻站在门口的顾照,沈玦星将炒好的时蔬铲进盘子里,道:去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顾照小跑着去浴室洗了手,回来时沈玦星已经盛好饭上桌。她虽然木讷,却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见状进厨房拿了汤勺和筷子。
啊,那是我的座位。见沈玦星就要坐下,她急急提醒。
沈玦星屁股刚坐下又弹起来,嘀咕着坐回中午的位置: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的。顾照将筷、勺分给对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她从小就是坐这个位置的,在这个家,这就是她的位置。她已经习惯了它的方向,它的角度,它所能看到的风景。所以,是不一样的。
就和小王子的玫瑰一样,别的玫瑰就算再像他的那朵,也终究不是他的玫瑰。同理,别的座位就算看起来一样,也终究不是她的座位。
沈玦星一共做了三菜一汤。食材大多是冰箱里有的,只那条鳜鱼顾照看着眼生,应该是沈玦星平台上下单的。
清蒸鳜鱼,炒时蔬,牛腩炖土豆,番茄蛋花汤,光是这些菜的卖相上,沈玦星就要完胜她。
先吃鱼,鱼冷了就腥了。沈玦星作为客人,却比顾照这个主人家还有主人样。
顾照夹了块掺着葱丝的鱼rou,缓缓送进口中品尝。火候正好,咸淡适中,新鲜的鱼rou不需要多余的烹调手法,简简单单就很美味。
她又将筷子转向旁边的土豆牛rou。牛rou和土豆都炖的酥烂,同样很美味。
沈玦星吃自己做的饭吃了七年,从没觉得像今天这么美味过。但他仍保有清晰的认知,知道这份美味完全是因为中午那顿衬托的,放平常,也就是寻常家常菜的水准。
所以当他抬头看到顾照喝个汤喝得热泪盈眶时,整个都被震住了。
顾照皱着五官,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形象的打算,哭得鼻涕都要出来。
你哭什么?沈玦星放下饭碗,从一旁抽了纸巾递过去。
太太好吃了顾照抽噎着接过纸巾,大力擤了擤鼻子。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么多年来,夸沈玦星长得帅的夸他脑子好的都有,甚至有那么两个也夸过他做饭做得好,但像顾照这样哭着说他做饭好吃的,绝无仅有。
他以为就跟给他洗衣服一样,顾照是因为想要拍他马屁,讨他欢心才会这样用力过猛。反感不至于,就是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真的很好吃顾照鼻音浓重道,和我nainai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每吃一口眼前都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