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月之国作为人类所建立的最古早的文明之基准,其规模与持续年月恐怕放眼整个世界都难以找到对手。
里加尔世界曾诞生过一个聚集起了所有里加尔人种的伟大帝国,最强势之时它的实力连巅峰时期的拉曼帝国都难以媲美。将莫比加斯海称作“内海”的称呼便由来于此,但诞生在大月历法实行一千余年后的这个伟大国家,却除了“内海”的称呼以及一些只言片语的残留以外,被从历史上抹去了一切痕迹。
而如今月之国仍旧长存,那些诞生自比它更晚岁月盛极一时的人类文明,却有诸多已经天阁大书院远洋见闻录当中寥寥几笔描绘的“不如我等大月国之南蛮土豪”。
和人是骄傲的。
并且这种骄傲确实有着立足之本。
即便是拉曼这种在里加尔世界极其强大的文明,在新月洲人看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占据了一整块大陆,从南到北各种物产极其丰厚,浓郁的绿色养活了几乎可与里加尔整片大陆所有国家人口相媲美的人员。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注定了月之国很难完全覆灭。
因为它的国力太过于雄厚了。
西海岸的一个小王国丢了两座城敌军就可以直逼首都,没了一支大军就很难再聚集起来兵力反击只能举国投降。但新京哪怕在藩地军接连动用诡计在北部连连胜利以后,也仍旧保有足以一举击破藩地军主力的庞大战斗力。
这种雄厚的实力便是他们睥睨天下的底气。
但这一切实际上是不合理的——至少在研究新月洲历史的拉曼学者们看来。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一直维持稳定不出现偏差,即便在一开始像是能够完善运行的系统,也会在一定时间以后产生偏差需要人为去纠正。
人类和Jing灵矮人等其它族裔的最大差距,就是具有极强的进取心,或者说个人欲念。
而作为短寿种的人类又往往不愿意等到属于自己的时机到来,一两年的时间在长寿种们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人类的理念里能隐忍一两年却已经是拥有了不起的恒心。
再等等,自己就老了,就再没机会了。
对于岁月和光Yin流逝的恐惧让短寿种们天然存在有一种焦虑感,一种时不我待,自己必须马上行动起来的不安。
所以他们会想要尽快、尽可能地获取他们自认为属于自己的权利。
“凭什么只让某某家售卖此物,此物卖得甚好,应当让大家一起得利”
类似的事情不过是开端,起初一两人的声音还能被压下去,待到人多势众了,这些言行便会扭曲改变现实,使得他们如愿。
君王与统治者们总会尽一切努力去维持自己理想愿景中的秩序,而他们的理想愿景又往往是自己当初登顶时的模样。
明确且更加细分的法律、要求人学习并且奉为真理的行为规章。
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现有的阶级,为了维持统治者们自身的利益而进行的行为。
为王者想永远称王,为君者想永远统治,占据了制高点掌握着权柄的快感是令人着迷而难以割舍的,无数的古代君王即便将死之时都会要求妻妾殉葬以最后彰显一次自己的强权。
他们眼中最理想的愿景,莫过于自己统治一个永世的王朝,永远作为最高位最顶点的存在稳坐其上。
可岁月是不留情的。
王会老去,会昏庸。
曾经光鲜亮丽孔武有力的战士之王也会在岁月摧残下变得敏感神经质又虚弱无力。
那些新生代的更加有竞争力更聪明更适应当下环境的人不免会引起他们的恐惧,恐惧于千百年后自己被人遗忘,恐惧于自己的成就自己的江山自己的权柄自己的后代都不再。
其下,一代又一代的新人总会有新的思想和欲念,他们会谋求更多。
其上,本就居于高位者意图维持现有的秩序,永远将权柄把控在手中。
人类的所有国家不论是里加尔还是新月洲都存在有这种矛盾冲突,而旧王退位新王登基之时也往往会掀起一轮又一轮针对旧有权贵的大清洗。
——这是拉曼学者们所总结出来的历史规律,而新月洲这个庞大的国家最违背常理的。
恰恰是它并不遵循,至少在数百年前都还并不遵循这条规律。
“月之国是当真有神灵行走在人间的。”
研究新月洲较为有名的已故拉曼学者曾如是解释道。
即便确实如今的月之国有人浮于事、赋税繁杂、法律重叠混乱等诸多现象,但考虑到这个国家已经长存4000年有余,这些现象乘以漫长的岁月,实际上比起朝令夕改的其它里加尔小国而言个别都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
这实在不是任何以贤明著称的王公贵族等凡人所能达成的。
加之以新月洲皇族的隐秘行事,他们实际上是某种超脱人类的高等存在,某种人间之神的说法,也便在一小部分的拉曼学者当中流传了开来。
学者势力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