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好。”
“师兄好。”
李昂漫步在学宫的林荫路上,迎面走来的学子们,拘谨而恭敬地朝他问好,他一一点头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回学宫的缘故,李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转头问旁边的杨域道:“怎么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怪?”
“呃...”
杨域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地指了指李昂头顶后方悬浮的一大叠试卷,“可能是你带出门的这些作业?
也可能是...”
他又指了指李昂腰侧佩戴的学宫行巡玉佩。
李昂一挑眉梢,“是因为学宫行巡的身份么?”
“嗯啊。”
杨域点了点头,“毕竟学宫行巡一般都是快要,或者已经离开学宫的师兄师姐担任。像你这样第四学年就当上行巡的,非常少见。
而且,你还在太原府...”
杨域面露迟疑,没有往下说,显然是在顾虑影响。
李昂笑了笑,为杨域补上了后半句话,“杀了很多人?”
“王氏的人。”
杨域点头道,“你也知道,学宫里有不少博士、学子出身世家,不是五姓七望也是地方上的名门望族,往上数三辈,或多或少会和王氏沾亲带故。
现在世上没了太原王氏,终归...还是会有些怕你的。”
“哦。”
李昂澹澹地回了一句,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杨域见状犹豫良久,轻声道,“也...包括王温纶博士的原因。
前段时间他的家属子侄,穿着寿衣跪在祭酒门前,恳求学宫对太原王氏高抬贵手,最后还是被崔司业带人请走了。”
王温纶...
李昂眯起眼睛,回想起这些年来那位外表严厉,内心慈祥,诲人不倦的老教授,略微地叹了口气,“所以大家都兔死狐悲了?”
“嗯。”
杨域缓慢地点了点头,“背地里,我也听到一些传言,说你天性薄凉...”
李昂似笑非笑道:“传言?”
杨域是他朋友,同时也是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自来熟、交际花,人脉关系比李昂广多了。
他说听到一些传言,想必类似的言论已经在学宫比较常见了。
杨域抿了抿嘴唇,“是。不过我也不清楚是谁传出来的,要是你想知道...”
“不用了,区区传言而已,不用让你难做。”
李昂摆了摆手,见杨域暗自松了口气,调笑道:“怎么,怕我这个河东道观察使,大权独揽惯了,把你也当手下使?”
“你河东道观察的职权,不是上交给陛下了么?”
不用去当恶人的杨域,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双臂枕在脑后,翻着白眼道:“也不为哥们谋个官职当当。
没有观察副使或者行军司马,好歹也来个判官、支使嘛。”
李昂笑道:“嘿,判官支使可都是要为观察使辅理政事的。敢问阁下国史、算学、理学成绩如何?可有人引荐?有无二十年以上工作经验?”
杨域瞪着眼睛道:“我连十八岁都不到哪来的二十年工作经验?”
“那就抱歉了,”
李昂呵呵笑道,“我们单位不需要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杨域愤愤道:“你这是年龄歧视!”
“不止是年龄,还能有性别、健康、地域歧视。”
李昂澹定道:“为了养眼,不招收男的。为了个人清誉,不招收女的。
为了帮扶残疾人,不要健康者。为了工作效率,不要残疾者。
为了人员稳定,不要出身州府者。为了有共同语言,不要出身乡下者。”
李昂说了一大堆自相矛盾的招聘需求,听得杨域脑壳疼,下意识问道:“那你最后要招聘什么人?”
“大概是攻击力三千,守备力两千五的光属性八星级青眼白龙吧。”
李昂说着旁人听不懂的闲话,和友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进了教学楼。
其实他不贪恋权力,在就任河东道观察的时候,没刻意培养所谓的班底,都是谁能干活谁上。对下面官吏不熟悉,就让任命人事的责任推给李惠。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因为跟李小郎君相熟,而有向他靠近的心思,那就不在李昂的考虑范围内了。
二人走进教室,原本还在大声闲聊的同学们下意识地安静了一下,
有人脸色僵硬地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身边难道有班主任力场么?
李昂心底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踏步走到座位坐下。
这节课上的是国史,新来的年轻博士努力维持上课气氛,然而教室氛围依旧凝重尴尬。
李昂浑不在意,分出一道心念认真听课,其余心念则在课桌下面写写画画,
或是用普通毛笔,练习着符箓,
或是用细针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