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性命?
耿祝邱此刻并不想再做什么大道理,刀口舔血的人最不屑性命,却又最知道这性命何其可贵。耿祝邱只是气急的摔了魏池的手:“你这人!怎么不懂得取舍?留得性命,多少大事做不得?更何况这城中这样多的人,你个文官留着也是枉死,空博得一个忠诚空名衔,杜莨就安心了?炳文就安心了?”
魏池看耿祝邱气得嘴唇发青:“……大人不是也没走么?……我,只求一个自己安心……”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陈虎的声音:“魏大人……粮食都入库啦!”
魏池站起身,看了门口一眼,又俯首看了耿祝邱一眼:“将军!封义关会守住的!……您要养好身体……”走到门口又回头:“……他日我们得胜回京,呵呵,听说耿家就您的好酒最多,不过您小气的名声可不好!到时候一定要舍得拿出来给晚辈开荤!不醉不休!”
耿祝邱本想再劝,听了这句话,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听到那门又是‘吱呀’一声,却觉得这朽木夹击之声比那钟鸣磬吟还洪亮。
魏池看陈虎一脸的兴奋,也忍不住将那一股脑的沮丧烦闷抛开些。到了前院,却看到刚才吃了‘冷脸’的那个小校官还站在院子里等着,大雪落了一身,几乎是个雪人。
魏池有些歉意,快走几步:“久等了,许将军说什么?”
那校官其实不止比魏池大了十岁,但看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信赖和崇拜:“将军在城墙上呢!”
城头上,一个将士看小魏大人远远的来了,忍不住对身边的许隆山调侃:“将军,小魏大人一夜没睡又熬到晌午,您别把别人当铁人啊?小魏大人还没十八呢!”
许隆山是个从来不摆官架子的人,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说:“你可不知道,小魏大人最是个爱干净的人。你看,他还有力气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离倒苗还早呢!”
旁边的几个人听了,连汤合也忍不住笑了。
魏池上了城楼,看许隆山和几个人正在笑谈什么,视敌军如草芥一般的姿态。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无援兵,无援粮……封义已是孤城一座,
这话要如何说得出口?
☆、第七十一章
71【建康六年】
‘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北兵正署推字部……’
再蘸墨的时候,小砚里的墨汁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魏池停了手,呵了一口气暖了暖僵麻的指间,唤陈虎过来参些热水重新研些墨汁。叫了两声却没听到回应,出了内屋一看,陈虎已经缩成一团在椅子上睡着了。魏池将桌上将熄的蜡烛吹了,顺手将紧闭的窗户抬开了些,一阵呛人的寒风立刻就卷了进来。魏池咳嗽了两声,倒也觉得一夜的倦怠稍减了些,遂想将那窗子再开大些。谁知道再用力却是推不开了,仔细一瞧才发现积雪太厚,已将黑木的窗梁压弯,微叹了一口气,随手找了根窗杆撑了,缩回屋来。
门外的风呜呜的喊得厉害,虽没有太阳,天却要亮的样子。魏池拿了寒衣盖在陈虎身上,自己回头架了铁壶烧水。望着通红的火盆,魏池揉着额头:十月廿八,从十日来算已经是正十八日。而恍惚之间又是新到的一天,廿九了!之前总盼着日子快些过,可现在却不敢那么想。魏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军粮又要出在哪里呢?
驻军日志,自己每日都写,只是进了这封义之后……每一日都比前一日难,这一日比一日难,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魏池正拿了根柴火捅碳,突然听得“啪嗒”一声!
椅子上的陈虎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谁?怎么了?”
魏池倒是被这人吓了一跳!
陈虎急急的奔到窗前,却是傻笑:“……窗户被大雪压塌了,嘿嘿……”
魏池忍不住笑了一下。陈虎撑好了窗户,走了过来:“大人……壶里的水都都快干了……”。魏池这才发现铁壶已经冒了许久的白气,赶紧要拿铁夹子将铁壶勾下来。陈虎抢过了魏池手上的铁夹子,把铁壶夹下来,放到一旁的木架上坐着:“大人一夜没睡,赶紧去歇息吧。”
魏池想了想,这次却没有争辩,让陈虎把那准备化墨的热水倾了出来,准备洗把脸休息。陈虎难得见到魏大人听话一次,赶紧奉命准备面盆。
一大壶水已经没剩多少,倒在盆里没冒两口热气就开始变凉了,魏池赶紧拿手滔水洗脸。就着水汽,魏池想,这法子总是能被想出来,人不能不歇气,暂睡个把时辰,起来再说吧!遂将‘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北兵正署推字部……’后面的事情按下心去。
陈虎对自己半路就睡着的事情耿耿于怀,拾缀了拾缀后说:“大人放心去睡,有我看着呢!什么人来了我通报!”
魏池去了外套,躺在床上,想:自从离了乌兰察布就再没有收到过燕王的鸽子,要是此刻能飞来一两只,煮来吃了也好!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笑。陈虎看魏池偎了被子偷偷的笑,以为魏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走过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