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了院子。
魏池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来,把手中的小册子交到门口寄存了,抖了抖衣服往内廷去。说是内廷,其实并不是真的内廷,是外廷的一个绵延区,皇上不去后宫的时候就在这里休息。这里离西苑很近,不论是皇上要找内阁还是内阁要找皇上都很方便。书斋也离得不远,魏池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傍晚降至,许多宫人往返其间,魏池想皇上定是在准备吃晚膳……这人生真不错,熏完了脚就吃饭,然后回家抱老婆……自己……嗯!魏池缩了缩脖子,还不知道过不过得了这一关。
站了不多时就有宦官领魏池进殿,门口人虽多,里面却是井井有条,只能听到碗筷磕碰而发出的轻微响声。前面的宦官越走越快,把魏池领进了一间小阁子里就退了出去。
魏池稳了稳情绪,她发现这是一间小隔房,面前有门,侧面也有门。魏池转过身走近另一扇门,荧荧的光从门窗上透了过来。魏池似乎从门缝里嗅到了老虎的声音……
陈y正在熏脚,突然看到一个小宦官在帘外闪了一下:“向芳……”
向公公走进来:“主子,怎么了?”
陈y沉默了片刻:“水冷了。”
向公公一愣:“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拿水。”
陈y看向芳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隔壁的是谁?”
向芳一下跪在地上:“主子万岁爷英明!”
陈y抄起手边的纱巾丢到向芳肩上:“就你那点小聪明……是谁?”
“魏大人。”向芳跪在地上。
“三天前他就该给朕报太子的成绩,怎么今天才来?”其实陈y自己也知道是那天打雷的原因。
“主子万岁爷恕罪。”向芳知道差不多了。
“让他进来。”
魏池正在发愣,面前的门突然缓缓打开了。开门的是向芳,里面果然就是外廷寝宫。这是召见亲信的待遇……也是向公公故意制造的机遇。向芳微微的对魏池点了点头。魏池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大殿,跪在地上:“臣,魏池,叩见皇上。”
“起来。”陈y撩起衣扇纱帘。
魏池站起身来。
“前两天该你来你怎么不来?”
魏池看着自己的鞋面:“臣身体微恙。”
“哦?”陈y有些意外。
魏池假装揉了揉胳膊:“封义的时候,被砸过手,当时不觉得怎样,后来才觉得疼痛难忍,经医生问了才知道,是动了筋骨,覆了些药好些了,可当时没及时治,可能要落下个病根。前些天疼得有些厉害,所以耽搁了,望皇上赎罪。”
陈y示意向芳给他个座:“把朕的麝香膏拿一罐给他。”
魏池笑道:“感念皇上体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给臣看病的医生到说了个偏方,多练练就好了。”
陈y有些好奇:“什么偏方。”
“医生说是伤了筋骨,经脉不畅,本不是什么大毛病,主要是拖了时间。医药可以治,但是也要靠自己调,所有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多举手。医生给了臣一副棋谱,是自己和自己下的。每天自己博弈个半个时辰就够了,这样调养个半年,大概没什么问题。”
“怎么个说法?”
魏池伸出手架起两指:“这也是个巧法子,拿棋子的时候这么一绕,经脉就通了,时常练着就能好。”
陈y看到魏池手背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疤。
魏池也注意到陈y在看,赶紧缩回了手。
“……”
陈y走到魏池面前,捉住了魏池的手:“也是在封义?”
魏池讪讪的笑道:“哪里是……这不过是马咬的。”
陈y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魏大人你果然有趣!”
等陈y笑够了,魏池才说:“在封义,只短兵相接了一次,臣运气好,只是牙被打掉了一颗。”魏池看陈y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知道时机到了。
果然,陈y说:“封义真的如此艰险么?”
“比起先帝打的那些仗,不值一提。”
“呵!满朝文武,倒只有魏大人你这么说。到底是个年轻人。”
这句话实在是暗中讨巧,魏池这点年轻人的狂妄口气,正好迎合了陈y的心思。
“若是皇上给臣十万精兵,臣定要把漠南狗杀个片甲不留。”
陈y拿手指了指魏池:“爱卿真是比王大人还狂妄了。”
魏池这才傻笑了一下:“臣愚钝。”
“魏大人知道朕为何要征漠南?”陈y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就是北疆打中原,单单是前朝,北疆的子民受了多少年的屠戮?朕立誓要他们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这话魏池相信是真话,陈家打完天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北疆,那时候正是索尔哈汗前辈的时代,十分强大,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太祖收复长城沿线以后,定都现在的京城也是为了震慑对方。这份仇恨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清的,所以陈家的祖训便是不得迁都